奚入座即开宴,其袅袅行至殿中,柔声谢秦王与王后赐饭,眼神却一直瞟向秦俭。
蔡雉性情温和淑敏,又受儒礼熏陶日久,对妻妾之事甚是宽厚,若秦俭当真喜欢她自然不会反对,故对奚之表现无甚反应,看向“情敌”的神色依旧温柔宽容。
一旁的蔡君脾气可就没这么好了,她未必喜欢秦俭,但讨厌奚的心情十分真诚,瞪着奚气得要命,不时剜秦俭两眼,似是在嫌弃他净操些没用的闲心,结果惹得一身骚来碍她阿姊的眼。
秦俭一直低头看着鼎内沸腾的肉汤,拒收奚的那份“真情”,倒是那手随他叔父一般欠抽,藏在袖子里鬼鬼祟祟地去牵蔡雉,好像上面那俩人眼瞎看不到似的!
奚讨了个没趣儿便回席安分坐着了。
许是因为宫规不熟练怕出错,接下来的一应动作她都颇为踟躇,直到宴席过半也未动几箸,只挂着一脸垂首含泪的委屈模样,好像在这儿有谁亏待了她一般。
坐在她上首的沉皎和容恒见状嫌弃得很,并不觉得可怜心疼,只觉得晦气,晦气得忍不住窃窃私语连连翻白眼。
晚宴尾声,萧琅置箸,唤来奚甚是关切地问了好些问题。
对方神态镇定一一作答,答案天衣无缝,竟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奚如此镇定且滴水不漏的表现同头回进宫的商女背景相差甚远,反倒愈显蹊跷,于是萧琅耍了个心眼儿。
她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奚聊了些无需回答的闲话,趁对方心里那根弦稍松时冷不丁地提起了之前问过的一个问题。这般果然发现了古怪,因为奚两次的回答竟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答案如此雷同若只说是巧合或记性好未免过于牵强,再加上奚异常镇定的表现,眼下萧琅心里已大概有数,无需再多话,最后便走流程问奚日后可有新的打算没有。
“贱私……”奚说着扭头看了秦俭一眼,谁知对方并没有抬头看她,她对上的只有蔡雉好奇的目光,于是只好悻悻转回脸来,回答萧琅的问题,“贱私为公子所救,理当涌泉相报,贱私今后愿追随公子,为公子婢,常伴公子身侧。”
“东宫侍女已足,无你立身之所,你既报答心切,那便劳烦去永巷为公子浣衣,如此也算贴身侍奉,全你一片好意。”
萧琅话音将落,殿内不知是谁没礼貌地笑了一声,四下宫人寺人连同席上诸位纷纷低下了头。
奚可能没有料到萧琅会同意,遂早早准备好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只等萧琅找理由拒绝,将她打发出宫或遣送回原籍的时候,以此情状博取容宣和秦俭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