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投毒（1 / 1）

确认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尸体，消防员拍了照片就离开了。随后警方介入调查，村里人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火灾的，更不知道瞎老六夫妻俩在什么地方。

村里人以为瞎老六可能已经遇害了，都在背地里议论，说可能是被什么人盯上了，这是谋财害命。瞎老六一夜暴富，又娶了一个貌若天仙的老婆，可以说是走上了人生巅峰，别说村里的老光棍渔民羡慕他，就是年轻的帅小伙儿看到他媳妇儿，两只眼睛也会看直了。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渔村的人给瞎老六立了一块儿碑，算是立了个衣冠冢。当地有个风俗，人死当入土为安，找不到尸首就会立衣冠冢，一来是安抚亡灵，好让它早日入轮回，二来是害怕死去的人有冤屈不肯走，再冲撞了活人始终不好。

谁想到衣冠冢立好的第二天，瞎老六却回来了。

这是所有渔民都没料想到的，瞎老六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一看就知道是烧伤，而且很严重，伤口已经感染溃烂了，有的地方皮肉都脱落了，散发着阵阵腐肉的臭味儿。

村里人虽然很害怕，还是有几个好心人上前询问瞎老六是否需要帮助，如果缺钱大家可以凑点钱，把他送去医院治疗。可瞎老六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独自回到了那座被烧毁的房屋，他什么也没有拿，只是拖着那艘破旧的小渔船，一路拖向海边。

渔村的人紧紧跟在瞎老六身后，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当时方小欣刚好放暑假在家，也跑去看了，她现在还记得瞎老六当时的模样，脸上的肉都腐烂了，活像一具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

在村民们的注视下，瞎老六把那艘小渔船拖到了海里，然后艰难地爬上船，划着船桨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从那天起，村里人便再也没有遇见瞎老六。有人说他死在了海里，也有人说他去找他那个妖怪老婆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瞎老六的事迹在当地越传越离奇。

至于张家纵火之后，一家人就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经常说胡话，张家那个老大不小还没娶媳妇儿的光棍时常会半夜发疯。村里人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那家人的折磨，对于每天要出海捕鱼的人来说，晚上必须要休息好，第二天才有精力出海。

自从张家那一家三口发了疯，时不时大半夜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把熟睡中的人吵醒。一连好几个晚上，村里人饱受折磨，最终实在是没办法了，就联合起来找那家人讨说法。

结果那一家三口都得了失心疯，别人说什么大道理他们也听不懂，只是一味地傻笑。

就这样又过了数天，那一家三口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神经，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全村人的睡眠质量。因为晚上睡不好，渔民们每天出海捕鱼时，无精打采，导致收获惨淡，收入也直线下降。

当村民无法忍受时，便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除掉那一家三口。至于用什么办法，村里人在一起商讨了很久，几乎全村人都参与了，就连方小欣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方小欣一家人搬到渔村之后，自然是入乡随俗，跟邻里之间打好了关系，并购买了一艘旧渔船，也开始跟着村里人捕鱼。靠着捕鱼一个月下来，也能挣到一笔还算不错的收入，最起码方小欣上学的钱得到了解决。

方小欣偷听父母谈话时得知，村里人打算给张家人下毒，用最常见的耗子药。渔村耗子多，经常会成群结队钻进钻出，偷食渔民们晾晒的鱼干，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常备耗子药。

这是全村人商议之后一致认同的方案，张家一家人都精神失常了，而且他们家本来也有耗子药，真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他们头上，顶多会以为是那家人精神不正常，误服了耗子药。

村里人采取抽签的方式推举出一个人来投毒，万一到时候被查到了，罪名由那个人承担。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公平的，谁抽到最短的签，谁就去投毒，真出了事村里人一定会赡养他的家人。

所有参与者都是村里的男丁，在抽签之前，还要在一张白纸黑字上按手印，算是一份保密协议，任何人不得把这件事说出去，如果说出去，必定会遭到全村人的打压。

渔村不像别的村子一样有严格的管制，那个村子几乎没有什么制度，也没有上下级关系，真出了什么事，要么全村人遭殃，要么一个人当替死鬼。

方小欣的父亲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被人摆了道，反正稀里糊涂的就抽中了最短的一支签，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背负起投毒人的重要使命。

在投毒之前，方小欣的父亲趁着方小欣睡着时，与妻子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对话，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说了很多事情。方小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些，不禁泪湿枕头，躲在被窝里抽泣。

方小欣很想劝说父亲不要做傻事，可她只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孩子，成年人的世界她不懂。并且她母亲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特地叫她去房间进行谈话，旁敲侧击的暗示她不要管那么多，有时候大人们做某些事没有选择，不这么做以后就没办法在村里立足。

趁着夜黑风高，方小欣的父亲便悄摸摸地潜入了张家，按照提前拟定好的计划，一进门就控制住了一家三口。他们已经疯了，倒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防范，见到大半夜有人神色慌张的闯进家中，非但不害怕，还好奇的走过去打量起来。

方小欣的父亲一看这倒也省事，随即找来一根绳子将一家三口绑了起来。他打算强行喂这一家三口吃耗子药，可是在动手时，他却心软了。

方小欣的父亲一向老实敦厚，犯法的事他从来不敢做，临动手时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咬破了嘴唇，却还是没忍心下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时，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响动，吓得他立刻躲在了窗户底下。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忽然听见屋里发出一声叫喊，不知道什么时候，姓张的光棍儿嘴里塞的布掉了，那疯子正在大喊大叫，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低声哭泣。

方小欣的父亲倒也不怕他惊动村里人，因为整个村子都知道这件事，就算有人亲眼看到他毒死张家满门，也绝对不会说出去。主要是他下不去手，良心上过不去，于是把耗子药往兜里一揣，咬咬牙就退了出去。

回到家中方小欣的父亲倒头就睡，等到第二天村里很多人去他家敲门，来人神色慌张，像做贼似的进了家门。村里人说，张家人失踪了，一大早他们就在村里展开了搜寻，结果一无所获，就连村外都找遍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村里人问方小欣的父亲到底有没有下毒，虽然感到疑惑，他还是坚称自己的确下了毒。随后有人在张家发现了很多类似淤泥一样的粘稠物，散发着阵阵恶臭。

渔民们都说是死去的瞎老六回来报仇了，这倒也省去了他们的麻烦，不过大家还是每日生活在惶恐之中。他们担心瞎老六还会回来，于是请了一个有名的阴阳先生来村里降妖驱魔。

阴阳先生看上去很专业，身边还跟着两个童子，驱魔的时候故意选在夜间。据说是因为夜间阴气重，能和灵体谈判，任何灵体作祟都有原因，如果不明不白就收了它，很可能会给自己添麻烦。

正常流程确实需要谈判，可那位阴阳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冒充的，一番捣鼓之后，告诉村里人，对方想要钱。但要的又不是冥币，而是活人用的钱，如果不给，三天之后瞎老六就会回来屠村。

渔民自然不相信阴阳先生说的话，都在指责他趁火打劫，明明之前已经给过钱了，又编造这么一个瞎话。要不是忌惮他会旁门左道，当时几个脾气不好的渔民就想动手打他了。

双方最后不欢而散，第二天大家又去请了一个道长，这次没让道长来，只是求了一些符咒回来。村民们每家发一道符，按照道长所说，只要把符贴在门后，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到了晚上，方小欣的父亲补完渔网，正准备熄灯睡觉，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本想去开门，又发现敲门声不太对劲，那是一阵很有节奏的敲门声，每次响三下，隔一会儿又会响，问对方是谁，也不见有人回答。

那天晚上方小欣被敲门声吵醒，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只是一脸凝重的告诉她没事，让她赶紧睡。一直到后半夜，那敲门声才停了下来，方小欣看到父亲怀中抱着一把锄头，在门后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方小欣去渔村找同学玩，听大人们说起一件事。原来村里又死了人，不过这次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死状极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