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孟婆）（1 / 1）

“安华……”突然出现的孟婆站在似潮汐的人群中，她说，“为什么活着的人就那么容易忘记很重要的事情呢？”

安华想了想，看着小巷里唯一一个没有熄灯的窗口，他说，“也许只是想要忘记而已。”

紫色的闪电快速的破云而出，一记雷鸣来自辽阔的天空，像是蛟龙打响的鼻息，连那些紧闭的窗户都震动了一下，豆大的雨水穿透热闹弄堂里所有的物品，直直的落在黛青色的石砖路上，溅起冠型的水花。

“等我，等我回来接你和孩子。”不知是谁的誓言，许诺的如此诚恳，又如此急切，在漫天的大雨里，仿若寺院中敲起的钟声。

江水涛涛，拍打在岸边的沙石上，装着货物的船只停在岸边，有位男子，穿着深蓝色的唐装，带着一副圆框的眼镜，他指节分明的手握着站在岸边，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子纤细的手，他目光澄澈地望着女子姣好的面容，“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正大光明的娶你为妻。”

随后他笑了起来，目光转向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他说，“孩子生下来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就托人寄信给我，无论如何，你只要知道，你和孩子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

女子羞涩地点头应许，她将自己绣好的丝帕塞入男子的手中，“一路注意安全，和你父亲说了之后，不论结果如何记得回来找我们。”

女子站在岸边，看着男人走进船舱，看着船只飘远，她却依旧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像是就这样望着翻腾不已的江面，刚刚离开的故人便会回来，告诉她想要知道的结果。

几个月后，肚子大的再也瞒不住家人，女子坐在房间里，将所有的事情都倾吐出来，她的父亲拍着桌子，气愤不已，他叫女子写信给那个男人，告诉他，快些回来举行婚礼，以免自己女儿沦为别人饭后的笑谈。

信寄了出去，却久久不见回音，女子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大雁秋去，这个几个月份在盼望中度过，孩子最终平安的呱呱坠地，那边的回信也送到了女子父亲的手里。

镀了金子的手杖，撑着女子父亲即将步入黄昏的身体，他站在宽敞的正厅里握着那张寥寥几行字的纸，握地那样用力，连纸张都皱了起来。过后，他重重地跌坐在雕花的木椅上。

院子里的树叶被风吹的呼啦作响，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飘进这个气氛有些凝重的正厅里，碳火上温着的一壶清水咕噜噜的冒着气，桌上，上好的瓷杯里泡着的香茗已经被秋风吹冷了。

送信来的小厮，双手绞着灰色的帽子，他半坐在雕花的木椅上，用眼睛将房梁到地板都审视了一遍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最后没什么可看的，便只能忐忑不安地望着这个屋子的主人，等了有一会，他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睛不安分的转到杯子里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茶水上面。

“大老爷……”他轻声地叫了一声。

“嗯。”女子的父亲应到，“这件事情不要和我家小女说，这水你要是喝完了就走吧，阿福，把赏钱给他。”

“喏。”

女子的父亲叹着气走出了正厅，手杖落在地上一声一声比以往要沉闷许多。他的眉宇之间带着愁予却又无可奈何，萧瑟的秋风扫起院子中落叶，那个挂在树上的鸟笼，笼子里的丝雀也都不再发出半点声音，滴溜着眼睛望着渐渐走远的人。

那一年，孟婆还不叫孟婆，是成县一个商户的小女，名叫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