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后怕,若是晗雪妹子所定亲的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举人的身份,没有一省解元的光环,没有让母亲嫉妒如斯,她若是觉得随便在京城找个读书人,找个勋贵人家的庶子就能压过晗雪妹子一头,随随便便就帮我定个亲打发了出去,才是毁了我的一生呢!”
时穆瑾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妹妹你小时候学习挺灵光的,比我要聪明懂事,可是后来在学业上总是不如我,我还以为是因为女子本弱,初学还好,学到那些艰深的学问之后便比不上男子了,看来是我太孤陋寡闻了,也太对不起你了,竟然让你受了这么些苦。
这么些年,你怎么不和哥哥说你受的这些苦呢?我也能劝一劝母亲,对你不要这么严厉。”
时暄妍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哥哥你不用自责,也不用这么说,母亲的性情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二人难道还不清楚么?她难道是能听人劝的人呢?远的不说,就说刚才那件事,我若不是搬出‘欺君之罪’的大帽子出来,你觉得谁能劝得住她?”
时穆瑾失笑,确实如此啊!可是他又好奇地问道:“妹妹,父亲到底有没有将四妹和季兴邦的订婚书交给宫内的太监?”
时暄妍摇了摇头,说道:“交与不交有区别吗?哥哥你别当天家是可以随意欺瞒的摆设。四妹晗雪和季兴邦的订婚书既然是真实存在的事情,那么我们便是再努力地去抹除痕迹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若是天家不和我们较真自然一切都能过去,但是万一有一天时家败落了,这些就是时家的催命符了!
哥哥,我不愿意靠这总下三滥的手段去抢婚事,况且抢来的婚事也不一定是好婚事,听你说了这么些四妹晗雪和季兴邦的过往,他们二人早已定情,哪里又插得下另外一个人?我若是真抢来不过又像母亲这般独守空房,说不得还不一定能有儿女傍身,一辈子孤苦,何必呢?”
时穆瑾不理解:“妹妹,你不想一辈子孤苦就要找个良人啊!我帮你留意我的同学好不好?其中有好些家世清白且现在已经考上举人的人,未必会比季兴邦差的。”
时暄妍摇了摇头,问道:“他们是解元吗?不是解元的话便是人品再好,你觉得母亲会同意这门亲事吗?再说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只想进宫摆脱母亲,不愿意嫁给普通人家。”
时暄妍想要进宫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女官若是做得好可以选择在宫中养老,而不必一定要出宫嫁人。她这辈子看够了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夫妻算计,看够了父亲明明把方姨娘视为“真爱”,却可以在前途面前答应母亲的请求,将方姨娘等人抛却在魏县数年的“无情”。
她也看够了明明看起来是个优秀青年的哥哥,却也视女子不如男子为真理,之前她一直在学业上藏拙,哥哥这么多年来是真的没有察觉到还是故意没有察觉到,想要在父亲面前卖个好?她不敢深想,也不愿意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