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相撞的男子忙着收伞,也没抬头,随口答:“没事。”
陈廉发现那人竟是没戴眼镜的杜长风,一时玩兴大发。他眼珠一转,一探手便往杜长风的幞头上插了朵花,然后迅速奔到了离他数丈远的地方。
杜长风回身看着陈廉,苦笑道:“陈都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顽皮?”
“你、你看得见我?”陈廉震惊不已,试探地在杜长风面前晃了晃手。
杜长风无奈至极地说:“你又不是鬼,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你。”
陈廉更震惊了:“可你的眼睛不是只要离开三尺远,就什么都看不清吗?”
杜长风腼腆一笑,下意识地往茶坊里面张望:“最近得了一个秘方,已经好了不少了。”
陈廉并未多想,只是惊叹着秘药的神奇:“嘿,哪儿的神药啊,这么灵?——哎,你怎么会在这儿?茶坊现在下午都不开门的,你不知道?”
杜长风的神情局促起来:“知道,我是来给孙娘子帮忙的。”
陈廉顿时一愕,他还不知道杜长风什么时候已经跟孙三娘这么熟了。
房门突然打开,孙三娘狐疑地看着正在门口叽叽咕咕的二人:“说什么呢?快进来。”
陈廉和杜长风对视一眼,双双走进屋内。
孙三娘在杜长风和陈廉面前一人放了一盘果子。
陈廉头一次没有急三火四地把果子吃完,而是托着腮,好奇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杜长风。他直觉杜长风哪块不对劲,而且这不对劲不光是眼睛能看见了的问题,他想从杜长风的行为细节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旁,孙三娘略带审视地看着杜长风:“你会看契书?”
杜长风忙答:“会会会。我在书院也教明法科,各色律法书契再熟不过,上午听朱夫子他们说你们想找个庄宅牙人帮着看买卖契约,那些人还不如我呢。”
原来,这次杜长风是主动请缨来帮孙三娘看望月楼的契书的。尽管赵盼儿、孙三娘上次去望月楼时没谈成买卖,但那个老板着急用钱,愿意将酒楼拆半卖给她们,这样他原来的西楼还是能酿酒的正店,原来只做雅间的东楼,就可以劈给她们开脚店。赵盼儿觉得这样一来,她们既不用受行会规管,又不用花那么多银钱,实在是个不错的机会。但这买卖弯弯绕绕很是麻烦,赵盼儿想着请人来掌掌眼,正好杜长风会看契书,把这件事交给熟人做更放心些,她自然也就同意了。
“你真的行吗?”这毕竟牵扯到几千贯银子,孙三娘仍然不太放心。
杜长风屡遭心上人的质疑,清咳着挺起胸来:“杜某好歹也是中过进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