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早已得胥吏指点的欧阳旭却只是一指赵盼儿:“请府尊详查,赵氏籍属钱塘;下官也已受皇命离京赴任,官籍归于新州。是以开封府不应审理此案!”
“一派胡言!”赵盼儿愕然后明白了欧阳旭的用意,忙道,“你我如今都身处东京,自然份属开封府管辖。难道两个外乡人在东京争斗,开封府还管不了不成?”
欧阳旭甚至都不屑看向赵盼儿,便朝判官拱手:“若事涉贼盗斗讼,自然归开封府所辖,但若只涉户婚,便只可由赵氏原籍钱塘县或是新州受理。府尊精熟律法,定然知道下官所言为实!”
判官和身后幕僚低声交谈了两句,确认了律法中的确有此规。他随后抬头问:“赵氏,你从实言来,你是否到京还未满一年?”
赵盼儿在心中暗叫不妙,但依旧试图为自己争取:“府尊容禀——”
“是,还是不是?”判官打断了赵盼儿的话。
“是。但——”赵盼儿刚说了个“但”字,就又被判官打断了。
“那你与欧阳旭的所谓定亲,也是发生在钱塘县了?”判官问道。
赵盼儿不甘地加快了语速,试图在判官打断她之前说完:“是。可是他毁婚造谣之事——”
“肃静!”判官提高了音量,“赵氏,此案确不归开封府所辖,现将状纸发还,你回乡再行诉告吧。”
欧阳旭眼中闪过一抹得色,朝判官一拱手:“府尊明察!”
赵盼儿大急,不甘心就这样回去,然而判官已经一拍惊堂木,宣布了退堂。
赵盼儿不甘之极,在欧阳旭离开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欧阳旭,你就这么胆小,连应我的诉都不敢吗?”
欧阳旭居高临下地看了赵盼儿一眼,嘲讽道:“赵盼儿,你自诩熟读《刑统》,可惜却不明白,律法和实务,永远是两回事。”
说完,欧阳旭朝赵盼儿摇了摇头,便一甩袖子,扬长而去。待赵盼儿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欧阳旭的身影。
赵盼儿不甘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判官椅,沮丧地同宋引章和孙三娘走出开了封府衙。夹道百姓的议论声不时汇入她的耳中,正如告周舍那次众人非议宋引章那般,议论她的也都是些不堪入耳之语。
“欧阳探花这么快就走了,看这脸色,是这姓赵的女子输了?”
“那她就是诬告!我就说嘛,人家知书达理的探花郎,怎么会娶她这种开酒楼的女人,对了,听说她以前在钱塘,也是青楼里的粉头。”
在场的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看赵盼儿的眼光明显不同了,还有闲汉冲赵盼儿挤眉弄眼地吐着唾沫。“呸,就是个不要脸的贱籍浪货,还有脸在这儿瞎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