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还家已是泣不成声,斯微的双眼变得通红,将车下方也传来一阵阵呜咽声。
“有人被从城墙上挤下来,有好多人,我好害怕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屋子里来,我当时以为我们死定了。
然后我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城墙上,就是他写的这封信,他杀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从晚上杀到太阳升起。
太阳升起的时候,只剩下三十多个人了,敌人也不见了,他让我把信一定交到自己人手里,他还说已经赢了,我没有看信,但是我知道,他在骗我,根本就没有赢。
但是我害怕,我不敢留下来和他一起,我一路跑啊跑,我好怕突然有人追上来,我是一个懦夫,我是懦夫。”
陆还家说着说着已经从椅子上划了下来,跪在了地上,渐渐地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剩下充满痛苦的哭声。
三千多人,此时已经哭成了一片,有人在哭着将陆还家的话传给没听到的战友听。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们行军的时候,在他们还在睡觉的时候,有一支前哨的部队发生了如此惨烈的战斗。
斯微站了起来,站在高高的将车上,振臂高呼道:
“汉塞不会忘记,有一百名英勇的战士,在塞门峡为汉塞而牺牲,但是我们的前方,还有很多这样的一百人,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战士们安全地接回家。”
随陆还家一起返回的前哨军士长突然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举起拳头,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斯将军,我们不仅要把他们接回来,我们还要让钢贺人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旁边的士兵跟着高呼着。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士兵们连同淳梦雅的私兵们全部一边哭一边大喊着,就连张远和乘歌也深受感动,举起拳头大喊起来。
与汉塞来的哀兵不同,钢贺帝国的第三军此时士气异常低迷,行军的队伍里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当然,钢贺的军队也可以说是一支哀兵,一支垂头丧气,被吓破了胆的哀兵。
将近八千人的前军,被三十多个人,不,是一个人追着跑。就连中军也跟着逃跑。
贺必王此时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用左手扶着前额坐在将车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深宫中长大的他,只知道遇到什么事情一声“卫兵”就可以摆平,没有人可以挑战他,除了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