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顺水推舟（1 / 1）

寻白羽大致晃荡了一圈所见收获便只有这些了，明显除了印证了外界久扬的谌北少爷的花名和顺带熟悉了一下谌北的私宅之外，没啥实质性有价值的情报。

这样子回去难免太憋屈，于是在打道回府之前，寻白羽钻进了雾气越发浓重诡异的竹林里，一把揪出了正在沐浴着月色好眠的翠竹精。好在谌北那男人是个花钱铺张考究的男人，这竹子不是随随便便自己撒种子种的，而是去专门种植上好景观翠竹的竹林里高价买下移植而来的。谌北买的翠竹，是上了年纪、长青如玉的上品，鲜有人花钱买得下，故而在山野的自在时光里生出了魂儿来，沐浴着夜夜月色渐渐有了翠竹精。

那翠竹精倒是招出了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五斋之中除了依兰斋，其他四斋的名字都是其主人的名字，这四斋的主人负责着谌北产业中的不同部分——

比如说茄萝斋的主人茄萝，客观上来说可以算是女主人了，内务管理得井井有条，外面的应酬和美人也料理得妥妥帖帖。茄萝，不仅仅是令人迷醉的雪茄香烟，也不单单是缠/绵修长的绿色藤萝，更是“家罗”啊。家中各事，井井有条。

武魅斋的主人武魅，除了真的妩媚动人受谌北宠爱之外，其实是个武术高手，手下都是些寻常不会被注意重视的杀手死士，随谌北起居不仅是为了做最受宠的小蜜，更是为了做低调的超级保镖。

忍冬斋的主人忍冬，负责的是商业金融上的头脑风暴以及信息情报，手底下带着一帮平时神龙不见尾的死宅黑客以及金融分析师。忍冬忍冬，有一名曰：鸳鸯藤，亦有一俗名：金银花。金银金银，都是钱啊。

尹火斋的主人尹火，确实负责引火。引的不仅是欲/火，更是军火。谌北和很多军火商的交易，都是由她负责的。

听完翠竹精的叙述，寻白羽不由得赞叹谌北这个男人的居心叵测。取个名字都这么藏着掖着、话里有话。（你咋不说你一开始就想歪了呢，当然，也是取名者刻意引导你想歪的~）敢情这一大院子，里面住的都是谌北美人外交里的头头啊，而且还是既聪明又漂亮的上品。啧啧啧……寻白羽又忍不住咂嘴赞叹了，尽管这“赞叹”里充斥着嘲讽。

不过看来谌北还是很喜欢这翠竹的嘛……整座宅子里基本上都是靠竹林和雾气遮挡分隔的。这倒是大大地帮助了他。在半武力压迫、半变相收买了那翠竹精之后，从此寻白羽在这五斋宅有了第一只全面靠谱的耳目。教授赐予了那小翠竹能够隐藏自身气息的往生使者的息魂咒，召唤自己的方法，传送信息给自己的方式以及一些紧急的保命之术，寻白羽愉快地踏上了归途。

唔，要不要再向楚润讨要一只蜉蝣来做卧底？……要不要让阴阳姐过来暗中设一个阴阳感应阵？……要不找庄陵要他控制下这雾气，布个法力高深莫测到无法令其等级之下的非人类察觉的结界？

算了，先去找阴阳姐商量一下吧。

于是，吃夜宵的计划再度被推后了。寻白羽改道去了阴阳居住的公寓。

寻白羽直接鬼魂状态飘进阴阳家后发现，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时阴阳正打算召唤他，楚润与凡世监三监总管都已经来了，正要商讨是否通过阴界力量增改证据，引导警方查案联系向谌北的方向。

“谌北在当年半妖事件中藏得算深，但下面的小头目，像李观町等人还是知道有这么一位谌家少爷的。后来谌北与李观町及丁力员其实是有过联系的。谌北向来痛恨猪队友，所以警告和监视是有的。如果要将案件凶手推向谌北方向，完全是可行的。”平生监整合了谌北与被杀害两人的接触面资料，郑晗认为阴阳的建议是可行的。

“确实，谌北的势力范围本就比较广，利益牵扯多是必然的。现在主要是不知道蔺澄一方打算怎么做。他们是否，会同样考虑到这点，借刀杀人。”对此，楚润带有一定的担忧，“如果伪造出确凿的证据，那么利用警方力量扼杀谌北确是可行的，但警方不会轻易杀人，顶多是无期徒刑，这一点是不会让蔺澄满意的。那么，她是否会更进一步，激化内部矛盾，借助藏得更深的戴子追的手，去除去谌北，并为将来反咬一口戴子追做铺垫。”

“楚润的话有理。”飘了半天总算变回原形舒舒服服地坐下喝了口热茶的寻白羽开了口，“但就是不知道蔺澄那边对于当年的半妖事件究竟探查到了多少，这对于我们插手的程度影响很大，要是实际程度和理论程度相差太多的话，反而会给我们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此处比较关键的就是蔺澄那丫头是如何知道当年剩余头目的名单的。倘若是她自己探查所知，那么她应当不知道半妖的存在。但如果是有非人势力主动帮助，那么就说不准了。”鹿瑶的右手食指轻轻绕着一缕发丝，露出思索的神情。

“很可惜由于没有接到蔺澄的魂魄，所以其本身的记忆状况没有提交到离世监的档案之内，所以具体的状况知道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云胡自始至终都是那副冷然的表情，也没见得他有多么的可惜。

“其实后知后觉有时未必是件坏事。”沉吟了许久的郑晗放下了手里端着的茶杯和茶托，亦是一副悠悠的不着急的神情，“要想知道蔺澄打算如何处理，观察后续是否有指向谌北的不利证据出现不就可以了么。”

“郑晗哥的意思，是让我们静观其变，坐享其成吗？”虽然说他们的任务只是把蔺澄那个小丫头片子给抓回来，不过这样子看人类自相算计的戏码真的好吗，毕竟他们不是来看戏的啊。“那如果蔺澄就想让之前两起凶杀案变成无头悬案，谌北之死再另做打算呢？我们这样子做，会不会有些打草惊蛇？”

“只要我们做得够符合逻辑，利益纷争足以掩盖阴界插手的事实了。况且非人势力之中，也只有我们这些吃官粮的会考虑这么多，其他‘人’不都是一心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好了的吗？”悠悠品着茶香的楚润，对于非人势力直截了当的作风可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一切自有命数，很多事发生都是注定，那么非人势力插手人间之事就不算违规非法，自然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

“从人类的思维来看，报复心理必定包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层。蔺澄若要报复他们，最体现人性的方式即是挑动其内部复杂而虚伪的利益关系。无论是具体以哪一种方式，我们都没有过度插手的必要。”这是多年来郑晗掌管凡世监平生监的原则，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对命数的信任和敬畏，以及……对看戏的热衷。

“那郑晗哥的意思是……？”促狭的光从寻白羽低垂的眼眸里偷偷划过，在不怀好意看戏这一点上，寻白羽和郑晗的默契要比和其他两位凡世监总管高得多。

郑晗斯文儒雅的脸上是了然于胸的微笑：“顺水推舟——舟不动，水自流。”

“好一个‘顺水推舟’。好一个‘舟不动，水自流’。”和那二人明显属于一个频道的楚润大小姐迅速地对接上了脑电波，温润的笑容里透露出丝丝按耐不住看好戏的期待和欣喜。不过，这次行动他们只是辅助，最后的决断还是要看他们的阴阳大人啊……也放下了端在手里的茶杯和茶托，楚润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好友，无声地询问着阴阳关于此事的意见。

阴阳在讨论开头说了自己的意见和推测猜想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一直都是默默地喝着茶聆听大家的话。此时楚润转过头去笑眯眯地看着她，其余四人也都相当有默契地不再说话，直直地看向她。除了一向不苟言笑、没啥表情的云胡，其余三人都带着淡淡的不慌不忙的微笑。

阴阳了然，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分发了白天从石惊风那里获取的资料，包括其这段时间对于警厅“淡泊正直”的当家书记戴子追的观察。

这哪里是要顺水推舟，分明是要顺舟推水啊……果然，非人势力大都喜欢干净利落、最顺应我方心意的方法。嘛嘛，本质上都是一样。楚润微笑着打开了自己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