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现场勘查（1 / 1）

“应阳。你认为接下来，会有和谌北直接相关的线索与证据吗？”肖允送姜盛出去了，蔺逐和阴阳也起了身。阴阳还未来得及反应，蔺逐便猝不及防地开口问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阴阳垂眸，眸色深沉，若有所思着什么，只是这样淡淡道，没有直接回答蔺逐的问题。蔺逐侧眸看她，目光莫测。

阴阳看他，觉得有些尴尬，便又干巴巴地补充了句：“我觉得还是要到现场去看下才能确定。毕竟都有可能。”依旧是木头脸，淡淡间竟显出几分窘迫来。这也算是阴阳表情控制的一大进步吧，在楚润的再三告诫之下，她已经尽量收敛自带黄泉碧落的森森的阴气和肃穆过分的气场，表情归为木木的平淡。

分明是眼眸黑亮如曜石，眸光流转，灵气颇盛，面色苍白无生气，瘦而有一定的骨感，棱角不算尖锐却也分明有层次，不是多出众多漂亮的脸，实际上平淡无奇、毫不惹人注目，仔细端详却会被陷进去，竟也耐看。她似是天生坦然，眸光神色无不清透自然、光明磊落。这样的气质使蔺逐欣赏赞叹，见阴阳似是有几分窘迫，知是她天性本真，便也不再为难多问。

很快的，肖允就送了姜盛出去回来了，步伐优雅，步子却很快。他微笑着向蔺逐问道：“人送走了。被动地呆在办公室里近半天，下来我们是不是也该行动了？”云淡风轻，似是毫不介意、悠然自得。但言语之下的催促、步伐间的提速和眼眸中映衬着标志性绅士微笑的盈盈的光，无不透露出他抑制不住前往现场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和一战到底的决绝信念。

“是该行动了。”蔺逐沉声回答道，“我和应阳去李洪遇害的现场去看看，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趟十里阁火灾现场。回来后大家交流下，整合下信息之后，就可以和谌北谈好条件放人了。”

“领命。”肖允微笑应承，答应得很爽快，继而瞥了阴阳一眼，向蔺逐调侃道，“虽说刚才讨论应阳提到‘现在的关键人物还在失踪状态’的时候，我就想去十里阁看看，查一查田妙的事情。不过蔺逐啊，我们一共才三个人，分别去两个地方，还可能要有人留守。你就这么轻易地把应阳留在身边，就不怕我走了办公室里没人吗？”

“今天事情被捅出来不少了，够让警方忙活一阵子了，暂时不会有什么了。再说就算你我都不在，监控中心还有外边办公室还是有人，无妨。虽说我希望你最好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分析下下面发送回来的资料，不过你好奇心那么重，怕是呆不住留守陪子豪，也就只能多辛苦辛苦子豪了。”蔺逐面对肖允时，言语间总是有抑制不住流露的无奈。至于应阳，他不过是觉得新上手需要带一带，就又被这个嘴巴不肯消停调侃自己的损友给笑话了。

“明白。不过不得不说，我们蔺警官真是体贴的领导啊。应阳你好福气，有蔺警官亲自带。我当年刚被调进来的时候，他可是理都不怎么理我，不熟悉流程还要被嫌弃。”这话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竟有些幽怨。肖允幽幽叹了一口气，笑意里深有别的意味。不过，肖大专家，你不觉得你这语气像是前女友对前男友对其现任女友的体贴表示哀怨和委屈吗？！这个情境设定很不对好吗！

“……”直觉告诉阴阳这话茬不能随意接，所以只能脸皮一厚只当没听见了。虽说她不是人类，但类似的八卦氛围非人类界并不是没有。这种别有所指的暧/昧语气阴阳很熟悉。但她不由得心中暗自无奈：肖大专家，你真的想多了。她都是无趣寡淡地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了，就算真的会铁树开花、很少女地谈了恋爱，对象也不会挑蔺逐这样的年轻得过分的人类啊……好歹也要找一个寿命能够和自己一样漫长寂寞的伴侣，才能在之后的生命里有个可靠的依赖，不然只会徒增烦恼罢了。但又是命数难定，当年陆判便是落于人情，阴界也不是没有情劫对象是仅仅比蜉蝣无果稍微坚强一点的脆弱生命——人类的往例。念及至此，阴阳的脸色隐隐有了霾色。

肖允笑着退了出去，蔺逐深深地望了阴阳一眼，阴阳立即反应过来，收敛显得有些呆滞失神的表情，提步走到蔺逐身边。蔺逐没有过问或是责备她刹那神色的不稳定，只是淡淡道了句“走吧”，即转头信步昂首走了。阴阳见状，当即跟了上去。

两人开车直奔石惊风所在的李洪遇害的现场，对于尹火的供词，他们需要确认现场、核对线索证据并且借此分析推测谌北在其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哟，蔺逐，来了啊。”刚到小区停了车，便看见绿树丛之间拉起的密集而显眼的黄色警戒线。石惊风站在入口等待着他们，见他们过来远远地就伸出手招了招示意。全场肃静，石惊风带领的队员都呈警备状态围绕现场一圈站立守卫，偌大的小区万籁俱寂，似是这里仍然升腾着的杀戮的血腥气使得一众生灵陷入战栗的沉默。唯有石惊风，似是全然不受这令人紧张的氛围的震慑和影响，痞里痞气地率性依旧。

确实，犬族的戾气较重。李洪直接上是中犬毒而死，犬毒作为犬族最简单粗暴的狠毒，出于犬妖本身的戾气，劣性自然要比其他的气息残余还要霸道上几分。自李洪死亡，不过半天时间，还不够让空气中散落的零星灵气净化这残留的戾气，也尚还来不及让这戾气自身逐渐减弱消散。

人类虽然本能上感觉得到，但感知系统没有非人类那么敏锐，故而不由自主地肃穆紧张却不知道具体缘由，同时却又在本能上尽量避而远之了。但阴阳和石惊风并非是人类，而是阴界活了多年的老古董了。对于他们来说，察觉空气里犬族残留下来的戾气轻而易举。而那小小犬妖的戾气也根本无法震慑到寿命远高于他的两位老古董。因此，众守卫忠于职守、不由得绷紧了神经的同时，石惊风依旧能维持他痞气大叔的形象。

“有什么发现吗？”蔺逐环顾了下四周环境，开门见山问道。

“根据案发现场来看，是半夜出门被发疯的狗咬死的，血迹发黑，许是中毒。具体的要等细水那边报告下来了。依我来看，怕是有人要杀他，借了疯狗的嫌疑来达成目的从而避免责任。这样一来，纵使警方查到了他，也不过是打算毒杀一条狗罢了，不至于和杀人牵扯上什么关系，也只能说是李洪这个人运气不好，被一条疯狗误杀了。不过这事儿要真这么定下来，那这位李洪先生可就真的是惨了。本来生前的名声就没有好到哪里去，突然暴毙还是这么个死因，怕是要被人笑话上好久。”石惊风话说得很轻巧，似是完全没有把这案子放在心上。蔺逐知他能力卓然，便也不曾猜忌石惊风他时常变幻的工作态度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是否真的这么全然不在意。倘若他细细回味的话，会发现无论何时，石惊风本质上都会处在一种平静沉稳的笃定状态，这种状态并非是他性格使然，而是确实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一点，此刻的蔺逐没有意识到。之后石惊风有了显然不同的表现的时候，他才恍然。

蔺逐戴上鞋套和手套，走进警戒线内，观察了下地面痕迹。石阶路，未曾留下什么脚印足迹，但有一定挣扎的痕迹，应该是李洪被狗咬住之后挣扎所致。血迹和一些残留的狗的皮毛，便无其他。石惊风继续着他的汇报：“另外，在现场没有什么多余的遗物，只有李洪的衣服口袋里有一个U盘样子的东西。那个U盘、李洪的衣物以及那只疯狗的皮毛都随同两具尸体一起送到细水那边去了，是否有指纹之类的线索也要等报告。因为不清楚U盘里的内容，所以我们也不敢贸然打开，唯有带回去交给子豪看着处理了。”一口气把自己这边的情况汇报干净了，石惊风默默和蔺逐身后缓缓观察着周围的阴阳交换了个眼色。唉，都是鬼艳那好徒儿干出来的好事，办事独具一格。可是即便如此也是人类的把戏，妖界那边也没打算过早过多地涉入，空气里的气息早就把作案对象都暴露了一干二净，然而蔺逐等人无法感知。他们两个明白人，也只有揣着清醒当糊涂，规规矩矩地搜集“线索”破案了。

“除了案发地这边之外，周遭其他地方有检查过吗？”蔺逐踩在石阶上，蹲下来一寸一寸地看草皮和台阶磨损凌乱的迹象，口中仍不忘继续盘问细节。

“都检查过了，但纵使是发现痕迹，也不能够盖棺论定是昨夜案发现场当事人留下的印记，样已经都取了，但一一排查太浪费时间和精力，我觉得主要还是从现场这一块留下来的线索突破更有效率。毕竟倘若真的与我方才的推测相符，那么凶手想来对他的作案手法很是自信。过度自信便难免露出破绽，会有突破口浮现的。”石惊风想的固然不错，可惜他刚才先走了，不然若是他留下来听一听尹火上门投案的供词，他怕是要挂不住儒雅痞大叔的脸面，直接吐槽出口类似“真TM不愧是鬼艳的好徒弟，真的是什么都无所谓、自顾自潇洒就好啊我去”这类情不自禁的话了。

蔺逐听了石惊风的推测，冰山脸陷入了短暂尴尬的沉默，似是不忍心直接告诉他其实这件案子的真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已经主动进入牢里了，不过这案子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和关联，他还没有搞清楚，所以不能轻易判断定局。沉吟片刻，似是觉得不说话不大好，便又开了口，淡淡道：“差不多回去再说吧，大家互相讨论交流下意见先。”

无论如何，现在是要先困在尹火解放谌北，这样他们和蔺澄那边接下来的计划才能更好地进行。那么，U盘里的信息以及遗物中可能残存的尹火的指纹或是分子气息这类证据并不能直接证明她是凶手，顶多是谌北违法操作的助手之一。按照他们的目的，尹火的在场证明和犯罪证据应该是鲜明的。下来，就看是否有人证或者物证，自己找上门来了。说不定，是非人类力量，这样对阴界联盟对蔺澄井竺那边的观测就又多了一条线索和保障。对此，阴阳表示无比欢迎。

阴阳一点一点往边上移，搜寻着可能被遗失或是被送上门的证据，暗地里其实心不在焉地想着阴界联盟的事情。石惊风与此同时也正做着类似的事，两人都对一开始就感觉到的尹火曾经走动留下的气息路线表示感知麻木、未曾知晓。

不过不得不说，不知是不是因为尹火是鬼艳好徒儿的原因，尹火的气息里总有着类似鬼气的因素，教石惊风觉得有些惊奇。丫的，果然，和鬼艳大大扯上关系的，都是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孩子，你也和她有关系啊……没事干中伤自己干啥……幸好没说出这话来，不然你让旁边的领导阴阳大大怎么想← ←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哟~~~被鬼艳大大听到可是会被抽筋剥皮、被做成沙包来打的咳咳。）

两人渐渐移动，又渐渐停下。石惊风蹲下，在一处树下的树叶杂草翻了翻，发现地上有一定被压的痕迹，用带着手套的手捻了捻，似是有蓬松的皮毛。嘛，戏做得差不多了，可以取样了。石惊风弯唇微笑，转身向外面恭敬等候着的某个警员招了招手，那警员便带着镊子、真空包装袋之类的东西过来了。

阴阳也在之前尹火隐身驻步的树丛旁边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