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本该陷入酣睡的陆家大院却是灯火通明。陆老爷站在台阶上，一脸寒霜，两条火龙在他身侧排开。台阶下跪着十来个丫鬟、小厮并老妈子，包括陆云衣与杨峥，架势可比县令府审案大多了。

“怎么办？我爹会杀了我们的！”陆云衣忍不住颤抖，陆老爷宠她没错，但绝不允许她做出如此有损陆家颜面的事。她不安地抓住杨峥的衣摆：“我爹非扒了咱们的皮不可。”

杨峥安慰：“别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笨蛋，就是担心你啊！”

杨峥不见得聪敏圆滑，却是个不惧担责的，当下抬头挺胸，直视陆老爷：“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请陆老爷不要为难他人！”

陆老爷冷笑：“你别急着找死，敢拐带陆家庄大小姐，我会放过你？”

陆云衣听得心惊肉跳，赶忙道：“别听他的，都是女儿的主意，父亲要罚就罚我。我是陆家大小姐，他们都不敢违逆我！”

陆老爷不理会她，走到被护院夹住的东方永安与杜衡跟前：“看在严先生的份上，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我不希望再在陆家看见你们！”他命护院将两人赶出去。

“现在怎么办？”杜衡焦急，看陆老爷架势，今日事不能善了。

“你回去请先生，我留在这儿见机行事。”

“好。”杜衡跑走，东方永安绕墙寻找可以攀爬的地方。

院内，陆老爷命人抬来宽凳，将杨峥摁上去，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拿着手臂粗的棍子候在旁边。“打！”一声喝令，棍子落下。这种棍子与宫里用的相似，是陆家庄准备了专门对付刁仆的，连打手都跟宫里退出来的内侍学过，保管被打之人在他们手下讨不了好。

杨峥性子扭，不肯吭声，陆云衣哭得撕心裂肺：“爹求你不要打他，打我吧！都是女儿的错，是我喜欢了他，是我要他带我走，根本不关他的事！”

“将小姐拉开。”陆老爷不为所动，定定看着场下的杨峥，“我待你不薄，给你好吃好喝，给你容身之处，还给你一份体面的差事，你就是这么报答我、报答陆家的？”

杨峥咬牙：“陆，老爷大恩，杨峥不敢，不敢忘，但我跟云衣，是，是真心的，求陆老爷，明鉴。”

“还敢大言不惭！给我继续打！”

几棍子下去，杨峥背上已是血肉模糊，真要打个几十棍，人非给废了不可。陆云衣拼命挣脱钳制，爬上台阶，抱住陆老爷的腿：“爹女儿求求你别打了，再打真的会死的。女儿知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爹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嫁何人我就嫁何人，只求放过他！”

陆老爷低下头冷冷地看她：“不，你不知道错，没有足够的教训，你根本记不住。记住今夜，记好你是陆家大小姐，你若犯错，其他人就会因你丢命，不止杨峥，还有那些没有看好你的丫头小厮。”他下令，“将小姐屋里的丫头一并拖下去杖毙！”

话一出，大气不敢出的下人们登时乱作一锅粥，纷纷叩头求饶。陆云衣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顿时有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丫鬟们被拖出去，老妈子哭天抢地，她踉跄起身，想去救她们，杨峥又被打得气若游丝，她在场上来来回回，竟不知何去何从。

恐惧催生愤怒，她眼一冷，从护院身上抢过一把刀，架上自己脖子：“都别动！谁敢动他们，我血溅当场！”棍子还在落下，她怒喝，“耳朵聋了，听不见？别以为我不敢，再不住手，”她望向台阶上的陆老爷，“爹你知道我敢不敢，我可是你的女儿！”

陆老爷摆手，打杨峥的汉子与拖拽丫鬟的护院皆停下。

“放了他们，并且保证永不追究。”

“云衣，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放了他们！”陆云衣手上施力，脖子上顿时出现一条血线。趴在墙头的东方永安手心捏一把汗，却未将石子丢出。她本想将陆云衣的刀弹开，但，陆云衣气魄很足！尊重她的抗争，她告诉自己，她比自己以为的更勇敢。

“要么放过所有人，以后女儿听您安排，要么给女儿收尸，爹选一个吧！您从小就教女儿做生意，现在女儿告诉您，我，学会了。”火光照出她眼中的决绝。

僵持片刻，陆老爷接受了她的要求。

严德也在这时赶来，装作不明所以：“一院子人，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哎，陆兄，义诊的事我得跟你商量商量。”他上去揽住陆老爷，“走，咱们进屋去说。”去前给杜衡与从墙头翻进来的东方永安一个眼神。

两人一个去扶陆云衣，一个去查看杨峥伤势。

陆云衣踉跄着扑到杨峥跟前，心疼地抹着他嘴角的血：“都是我不好，害了你。”

“像，你刚才说的，是，是我喜欢了你，不是你的错，不，不怪你。”杨峥吐出一大口血。怵目惊心的鲜红吓得陆云衣心慌意乱，眼泪直掉：“你，你别说话，阿衡，快给他看看！”

***

杨峥被赶出陆家庄，一个人躺在自己那间简陋的小屋养伤，只有东方永安与杜衡会去看他。陆云衣再次被禁足，忧愤交加，成日以泪洗面。

为此陆老爷颇为烦恼，这日婢女回禀，陆云衣又将碗筷扫了，他心头一怒，只觉自己宠她太甚，才叫她无法无天、不识礼数，打算去好好训斥一顿，在门口叫陆云衣的贴身丫头拦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蓝沅福身：“奴婢斗胆，小姐的性子您最清楚，嘴上说放弃，心里仍拐不过弯。此时，您强逼只会适得其反，不知不觉中反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让这段感情变得刻骨铭心。以后就算事过境迁，也会在小姐心里留一道抹不去的伤疤，伤了您与小姐的父女之情。要让小姐拐过弯其实不难，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自愿分开。”

“比如？”

“比如让小姐以为杨峥心灰意冷，另寻新欢，以小姐的骄傲，自会死心。到时杨峥在她眼里不过一名负心汉，小姐还不弃之如敝屣？”

陆老爷轻捋胡须：“有道理，但……”他陡然一喝，“你一个丫鬟胆敢算计小姐？”

蓝沅扑通跪下：“奴婢一心为小姐，实不忍看她自投火坑。”

“好，既是你出的主意，此事就由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