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6 章（1 / 1）

秦风一路人马在东一点等了一昼夜，不论是友军还是敌人都不见踪影，要不是翌日斥候回禀东面百里外发现戎格大军，他们都打算撤退。

“来了！”副将有些兴奋，“这下咱们不用无功而返。”他抓住斥候急问，“多少人？”

斥候回：“一眼望不到头。”

“……”

待其余斥候回转，他们总算能粗略估算敌人数目当在六七万——后来才知，有十万之众。敌军既往西逃可见在草原已经吃了败仗，还能有数万人马逃回，此次戎格派出的兵力可见一斑。若蒋德维一路及时到位，再有公孙琅部在东面配合，三方合围，别说几万，再多一倍，他们也吃得下，可现在蒋德维部不知所踪，敌人败逃队伍拉得老长，公孙琅部距此自然不会近，即是说若他们要进行拦截，必要面对数倍于己的兵力。

不说怯战，主将是冲锋型的，副将免不了要担起思虑周全的责任：“拦还是不拦？拦的话，要想轻松那是不可能；不拦的话，就得看人头从眼皮底下白白溜走！”

秦风毫无犹豫：“残兵败将不足为惧，干！”

几名副将大喜，双眼放光：“好，干他娘的一大票！”

随即传令兵将整兵列队的命令传下去。

“整列！”

“检查弓矢！”

“装刀！”这道命令有些特别，乃是因为此次出征大军所配备的兵器较过去有所不同，敌人是戎格，所以朝廷给他们配备了一把特制兵器，拆开是一把宽刃长刀，两面刃，刀柄可以当棍子使，便于近身肉搏；合起来则是比长*枪还要霸道的利器，由斩*马刀演变而来，专*制骑兵，上削人头，下砍马腿，人称陌刀！

“上马！”令下，方才还有些散漫的队伍，立时变成一支威势赫赫的雄兵劲旅。

秦风抬手、劈下：“出发！”

另一头，戎格败军，昼夜不停狂奔，一日奔出百里有余，十万大军的队伍稀稀拉拉绵延数十里，头不见尾。屁股后面大辰与草原联军紧紧咬着，后军只怕已经被咬得稀巴烂，最可恨的便要数那帮子中原人，得寸进尺，也不说见好就收。但即便兵败，他们仍有优势，比速度、比急行军，戎格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就是草原那群老狼也得甘拜下风，要不然瀚海古也不会找上戎格，瀚海古在草原称狼，在戎格面前也不过是条狗。这不，一昼夜就将大辰短腿兵甩得无影无踪。

奔出这么远，主将判定可以安心歇一会儿，于是下令就地休整，戎格人与北辰、南阳人不一样，所谓休整不过是席地而坐，肉干就着马奶酒吃饱喝足就成，不会费力地搭建什么营帐，如此若有意外，可随时应对。

手下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主将寻了块高地，给马儿塞了几把料，刚坐下咬口肉干，就见一骑飞奔而来，眨眼到自己跟前滚鞍下马禀道：“前方发现敌情，距此八十里，一支万人队。”初听发现敌情，主将一惊，以为有伏兵截自己后路，听闻是支万人队，哈哈大笑，传令整兵。

收起干粮，第二名斥候来报，敌军距此六十里。

上马，再报：“三十里。”

待他们大致列好队，双方相距不过十里，主将心中暗惊：来得好快。

及至两军对垒，己方人马才堪堪整顿好，叫主将惊出一身汗来，对方的行军速度比起戎格竟是有过之无不及。到现在戎格的队伍仍是嘈杂，倘动作再慢几分，怕不是就叫人直接冲了。

主将驱马上前，见对方领军的是名年轻人，心下一松，轻蔑地喊了几声，可惜对方听不懂，他举起大刀，对方亦抬起劲弓，很好，都是爽快人，都不想废话。这支兵马应该就是北辰最后的拦截，区区一万人，转眼就能踏平，待冲过这道阻碍，他们就安全了，之后与援军会合，回头打北辰草原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主将胡子一抖，双眼圆瞪，奋力嘶吼，顿时双方爆发破空穿云的喊杀声。秦风一马当先扑向戎格大军，搭弓放箭，一气呵成，利箭疾射而出，稳稳扎入敌人胸膛，头顶箭矢如雨，所过之处，敌人应声倒下。尚未接战，已留一地尸身，戎格人红了眼，不闪不避直扑而来。百步、五十步，大辰士兵丢弃弓箭，换上陌刀。

这支万人队扑向敌人的时候是锥形阵，及至接战却转换成三叉戟阵，若有懂的人瞧见，不免要说一声托大。戎格人不成阵列，以锥形阵一点突破、将其撕裂是最稳妥的，但显然北辰将士不这么想，他们选择了三头并进，从三处地方将戎格大军撕裂，此法好处是效率比锥形阵高，坏处是每一头兵力更少，风险更大。

然而北辰士兵毫不担忧，只管冲杀。秦风领中路，甫与敌军接战，陌刀劈下便将照面的戎格士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随即一刀横扫，将另一骑的马腿齐齐砍断，所过之处竟是莫能挡之，一柄陌刀舞得虎虎生威，可谓“白刃如霜飞，红血似星流”。有胆敢挡刀者，只落得个人马俱碎的下场。

戎格人从未见过这等霸道的兵器，一时被震慑，再见其主将魔神之姿，肝胆俱寒，冲上去的要么被连人带马劈开，要么被掀翻、挑飞，十人、百人乃至千人竟都挡不住，任由其如入无人之境，直插戎格大军心腹。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两军主将正面交锋，戎格主将抬起双刀挡住当头罩下的大刀，戎格人体魄健壮，此刻竟不能将对方的刀格开。他大吼一声，双臂肌肉隆起，双刀一划，刀刃相接处火花激射。甫一分开，戎格主将双刀再动，一刀拒敌，一刀直刺，秦风横刀以挡，手腕转动，长刀灵活似剑，以虚应实，避开他的刀，一个翻转刀柄狠狠撞上他的腰腹，两匹马就势错身而过，随即双双转身，三刀再次碰撞。挑开刀刃，秦风一改刀势之沉，变为急速连搠，对方双刀舞如飞花，数个回合，陌刀沉沉压在对方肩头，森寒的刀刃距对方脖子寸许。戎格主将双刀交叉以抗，额上青筋爆出，僵持之际，陌刀上的劲力忽撤，不等戎格将领乘势反击，拆下的刀柄重重击在他肋下，壮硕的身躯竟一下子被击飞。

秦风随即跃下，无视四周涌上急救的敌兵，手里的刀猛然扎下刺穿戎格主将心窝，紧接着回身，以刀柄挡住敌兵落下的刀。副将来救，纵马而过，敌兵背后吃痛，手上卸了力道，往前扑倒。秦风脚踏尸首，一把抽出刀刃，反手一挥，三四颗头颅齐刷刷滚落，鲜血溅了他一脸，他恍若不觉，将刀刃刀柄相合，斜提而立，发丝滴血，目迸凶光，鲜红的披风在冷肃的风中猎猎飞扬，鬼神辟易。

戎格主将既死，令旗再起，另两路深入敌军的兵马打个转与中路相会而来，三方短暂相合，下一刻犹如炉里的火星四下爆开，分出八路，杀进杀出随心所欲，灵活无比，两两相应着，向四角合围而去。凌空俯瞰可见尘土飞扬的混战之地，慢慢现出秩序，一朵巨大的四瓣之花缓缓绽放，将横冲直撞的戎格士兵一点点切割，吞噬。吞噬得越多，花瓣越是舒展，最直观的呈现便是耳畔叽里咕噜的喊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是铿锵有力的“杀——”声，在肃杀的苍穹下回荡。

公孙琅部与蒋德维部赶到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广阔的沙碛上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有敌军有友军，碎裂的旗帜或是倒落在地，或是勉强插在石缝中，寂寥地飘飞，寒鸦掠过，发出粗哑的叫声，更添凄凉。

两部以为秦风队全军覆没，心下大骇，将战场稍作清理，发现亡者之中敌我之比，不过百中有二。确认过戎格败逃之军多达十万之众，此处交战的敌军没有八万也有六万，两部主将对视一眼皆感难以置信。若说以少胜多历史中并非没有，那么这场以少胜多就再典型不过，简直可以载入史册，以供后世参详。

其时，斥候来报这场激战并未结束，而是转移到西边五十里外的荒野，两部赶忙驰援。三部在东二点会合逮住戎格败军打了一场，追至东三点，戎格援军到，双方又是一场激战，戎格再败，往西逃窜。三部紧追不舍，竟一直追过神支山，差点打到戎格王庭，没打到是因为戎格王庭连夜撤走了！

此一战共斩戎格、瀚海古、伦察联军十二万余，其中草原主战场斩敌三万，追击中再斩两万，蒋德维部南方战场——后来知，蒋德维部遭遇戎格南下玉凉关、阻止北辰截后路以应大军后撤的兵马，被拖住脚步，才没能及时赶到会合点——斩敌一万，追击过程中再斩一万。最耀眼的要属秦风部，遭遇数倍于己的戎格大军，不但果断拦截，且在东一点斩敌三万，追击过程中再斩两万，创下了以一万兵力一战斩敌五万之众的壮举。不仅如此，其伤亡不过千余，属实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未有过的战史奇迹。

此战传回长阳，立即引发轩然大波，便是参与过内战的将领亦深感不可思议。秦风部以雄厚的实力在之后数十年、甚至两代、三代始终为人们念念不忘、津津乐道，成为大辰人心目中引以为傲的神兵劲旅。而秦风也一战成为大辰，新一任战神。新帝登基后，襄助新帝征南伐北，开疆拓土，使大辰一跃而至巅峰，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此乃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