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被打断了。森鸥外温柔地笑看着她,微凉的手指轻拂过她灰白的发丝。
初次见面时,她的头发短短的,发梢才刚过耳垂而已,现在已经可以搭在肩头了,好像也长高了不少。
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果然长得很快呐。
森鸥外把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但是,要我说的话,我还是希望阿琉停留在现在的样子哦。”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小声说,“我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
“阿琉并不属于这里的预感。”
她有些紧张,急急地追问:“您是觉得我会背叛您吗?”
她的话语听上去就像是慌乱的辩白,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以自证清白了。
在她这么做之前,森鸥外用温柔的轻抚安抚住了她的心绪。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是我说的不够准确。”
他垂下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缓声道。
“我只是觉得,你并非是隶属于‘mafia’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待在我的身边,但我并不很希望你留在港口mafia。如果坚持你以前的道路——呃,那叫什么来着,咒术师?——说不定会是更好的选择。你是属于‘咒术师’这个世界的孩子。”
“……不。”
尽管她发自内心地尊敬着森鸥外,尽管她早就悄悄发誓永远会赞同这个男人所说的一切,但此刻她还是想要反驳他。
一定要反驳他才行。
垂下的双手悄然攥成了拳,因为过于用力而在微微颤抖着,幸而被缀在袖口的蕾丝花边遮挡住了,谁也看不出她溢出的情绪。
“成为咒术师是一条不通的死路,无论怎么努力我也无法超过那个人。真正的天赋和强大可以碾压一切。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尝试的必要了。”
她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在迟来的疼痛感降临之前,盘踞在她心中的是无能为力的愤怒。她也不知道她是否有真的有愤怒的权利或者是立场,但此刻她的心中只有这种情绪而已。
她几乎是忍耐着,直到再也无法忍耐,她才说:“我已经离开那里了。以后请不要再和我说起关于以前的那些事情……可以吗,森先生?”
“好。当然。”
而后是长长的一段沉默,从树下尸体的嘴里爬出了蜈蚣。它“趴”一声掉到了地上,不知道钻到了什么地方去。
“既然你想要帮我的话。”森鸥外忽然说,“不如就着眼于目前你所能看到的这些吧?”
“……?”
里琉眨了眨眼,歪头看着他,哪怕是环顾了周围一圈,也还是完全没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笑吟吟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很像是个笨蛋。
也许不是“很像”,她知道自己的确是愚笨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