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楹垂下的眼睫很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倏地想到那日在东宫升腾的温度和晦暗的光景下,傅怀砚动情的眼眉,似有暗涌沉浮。
好像也低声唤了‘杳杳’。
压得很低的嗓音有些喑哑,带着浮动的檀香味,犹如清晨的雾气濛濛。
大抵也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已。
明楹抬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红荔,轻声道:“这是我在话本子上看到的一件事,绿枝素来多心,还是不要让她知晓为好。”
红荔素来想得很简单,依言应是,转身退出了殿内。
天璇殿内,上下的宫人皆是垂首屏息,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这里是容妃的居所,是以上下陈设精巧,每一处都可以看得出来工匠的巧思,各种装饰都是价值高昂,并非凡品。
足有七八位御医此时站在殿中,正值霜寒的天,却大多面上沁着汗,全都围在殿中的一处小榻旁。
而上面,正在躺着一个面无血色,虽然衣着华丽,但是仍然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伤口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六皇子傅玮。
他自小到大就很少吃过什么苦头,此番进了慎司监,纵然人是出来了,但也仅仅只是剩了口气。
容妃在旁心急如焚,一直在殿内踱步。
旁边施针的太医额角突突地跳动着,看到此时傅玮的面色,还是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宫中上下传的那些话,心下极其细微地叹了一口气。
虽说六皇子素来行事嚣张,但是也从来都不敢明目张胆表现在太子殿下面前,也不知晓到底是因了什么缘故,居然被送到了慎司监里面去。
只是这些贵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医正,也不敢多置喙什么,至多就是心中默默揣度上几句。
太医施针完毕,将细若银丝的针放在火上灼烧片刻,收回布包内。
“我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容妃见太医施针完毕,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可有好些了?可有性命之忧?现在可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