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带着听蓉和听兰经过暖阁,鄂以筠分明听到,老太太叮嘱听蓉:“西府二太太有些疯魔了,让人把她送回她自个儿院里,等选秀后再放出来。”
这些话暖阁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听懂的只有以筠和以南二人,而面上能做出来的,便也只有鄂以南,这不,老太太话音刚落,听蓉进去传话,听兰仍跟着老太太,而鄂以南早早地冲了出去,跪倒在老太太面前,苦苦哀求。
“老太太,以南求您,别把额娘关起来!以南去选秀!”
鄂以筠坐在原处,不禁有些惋惜,也许这就是时人的命运,有太多的不得不。
老太太没有答允她,只说:“这样的母亲,是不能在你入宫前给你帮助的。”
从端午家宴过后,鄂以筠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到鄂以南,听闻,她转了性子,一心在西府自己的院子里学习规矩,练习女红之流,姚佳氏仍旧被禁足着,舜二爷的家书在端午后五日送到了府里,老太太看过后便给了姚佳氏,家书上自然也让姚佳氏谨尊圣意选秀。
再见鄂以南,是在夏末选秀之前。
选秀开始到选秀结束,层层擢选,秀女们都要住进乾西四所。
夜阑人静,鄂以筠站在西府春锦阁的门前,问雪儿:“你们姑娘呢?”
“在里面。”雪儿低声说。
鄂以筠进了门,以南正坐在软榻上,手里拿了一本书,一旁摆着一个还未绣好的荷包,见她来了,无声一笑:“你来做什么?”
“祖母怕大姐姐离家前心中有忧虑,特地派我来陪姐姐说说话。”鄂以筠在一旁坐下。
“你?”以南鄙夷,似是在说“你才多大?”
鄂以筠并不放在心上,这几个月来,她已经看出来,她与鄂以南的所谓姐妹情,只在过去没有所谓利益相交的时候。
今日来,她无非就是要说完那些祖母想让她说的话罢了。
“祖母禁足二太太,不为旁的,只为了你。若是放了她,只怕她还不知道这几个月要给你灌输多少不忠的思想,到那时候,轻则连累你自己这条命,重则连累了整个西府,想来你也不愿自己的额娘死于她的嘴吧?”
她并不管鄂以南听没听进去,只是继续说:“妹妹没什么好宽慰姐姐的,如姐姐所想,妹妹年纪小也不懂事,妹妹只知道这三年在宫里冷眼旁观下来,皇上的嫔妃不好当,妹妹也没有资历叮嘱姐姐什么,妹妹只祝姐姐此去一帆风顺,所得皆所愿。”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
“你自是不必担心这些的,你有太后撑腰,又有大老爷生前疼爱和遗命,和你同龄的阿哥那么多,你又不必嫁给那比你阿玛还大的人,你如何懂我的心呢?你阿玛额娘琴瑟和鸣,如何能懂我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多年的心情呢?你都不懂。你是襄勤伯府真真正正的嫡出,也是襄勤伯见过面的嫡亲孙女,以后若是嫁给了皇子……”
话音戛然而止,鄂以筠站在原地,背对着鄂以南,没去看她,身后的人吸了吸鼻子,自嘲一笑:“记得唤我一声庶母,至于咱们的姐妹情,本就不深的。”
“姐姐保重。”这是鄂以南进宫前,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