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接过小刀,抿嘴笑道:“下官明白。阁老日理万机,玉体关乎国家。请让区区代劳,敬上一份对万岁的忠心。只是,阁老书房清净无垢,下官怕脏了宝地,恳请您指块无关紧要的僻静处,再送我点府上不用的金疮药,下官去去就来……”
蔡述眼神冰冷,像渔夫注视网中的鱼儿。
他轻声说:“来就不必了,你径直回去,在家歇上几天。我要准备数日,才能进宫献药。嘉墨,你的口风紧,我放心,我不必像对蠢人那般多交待你。”
苏韧低头答应,无意间看到蔡述轻抚左臂。
难道他也想试试割肉的滋味?他再要想,蔡宠已进来了。
苏韧出门即藏起刀锋,对蔡宠拱手。
他意态谦谦,蔡宠肃然,拱手相让,领他到了府中一处暗室。
苏韧环顾,忍不住笑,说:“有劳大先生您,置办周到。……啊,这是酒?”
他褪下罩袍,坐长凳上,揽着酒瓮,掀开封皮。
蔡宠答:“这陈年杜康是老阁老留下来的。你先喝吧,等你醉了再动手。我手下有分寸,会用最好的伤药。”
苏韧摇头:“不用了!手起刀落而已,我还能不信您?人醉了不省事,可我得好好想想。”
蔡宠望着苏韧澄澄眼波,许是遥想当年那些少年风华,不禁叹息,问:“敢问你想什么?”
苏韧微笑:“先想想怎么和老婆交待,再想想怎么对付宫里面差事,还要想怎么让眼前这件事周密了……最后要想割哪里?……大先生不要割右臂吧,我不是左撇子。也不要割左臂,我怕和阁老重了。割大腿的话,不便行走,还是小腿好?左腿,还是右腿?我听您的!”
蔡宠吸了口气:“左腿!”
苏韧用手绢沾满酒,擦干净左腿,身子向靠背一仰,交出银刀:“请!”
年轻人平静的眼神,似令蔡宠感到乏力。他手指痉挛,尽快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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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鸣钟“咣当咣当”,把谭香敲得清醒了。
她问苏密:“怎还不见你姐姐出来?”
苏密转着清亮眸子,咬她耳朵:“娘,我跑屋里看了。没姐姐,只有个哼哼叫的老巫婆。”
谭香咧嘴笑:“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