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祭图》巡演的首站圆满结束,可接下来的苏市行程却颇有些坎坷。
先是因为戏院舞台结构特殊需要做大量编排上的调整,后来又被告知部分音响设备受潮,大量音效要么删减要么只能让乐手现场配。
这可大大增加了技术调整的时间,沪市演出结束后整个班底来不及休息又匆匆赶赴苏市,提前编排走点。
当然这些跟祁一桐没什么关系,她按照原计划在拍摄日前一天抵达了剧组驻扎的酒店,安顿好之后前往现场堪景。
老样子,还是胡棠出来迎接,峪园戏院里里外外都在忙活,每个人都像是十天没睡觉似的,黑眼圈拉得老长。
在第三次经过一个靠在观众席上睡死过去的人后,祁一桐指了指台上练习的乐手,朝胡棠挑高眉毛:这么吵都睡得着?
胡棠苦不堪言:“两天干小半周的活儿,你说呢?其他人还能轮流补觉,高导和几个主舞才是真的就剩一口气儿了。”
祁一桐心有戚戚,也不敢再拉着胡棠闲话,自己提了相机开始四下转悠。
峪园戏院不愧是国内最古老的戏院,纯木结构,雕梁画栋,古意十足。
二楼设有包厢,实际上是以一座座木制屏风隔开的小隔间,祁一桐穿行其中寻找构图角度,时不时停下拍两张,记下位置,再换下一间,就这么闯入了杨暹躲清净的地方。
他身上还没换下戏服,外披斜斜搭在肩上,安静地趴在桌上休息。
祁一桐止住脚步,目光落在他柔软的发尾和修长的一截脖颈,那是她不熟悉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到杨暹时,他留着及腰的长发,漆黑、柔顺,像一匹光滑的缎子,起风的时候会顺着耳后飘起,露出他深刻的颌线。
祁一桐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风也是有形状的。
重逢两面,她都没有与杨暹说上话,他认出了她,却并不搭理她,或许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祁一桐安静地抬起相机,对着那道身影,轻轻摁压快门键。
显示对焦成功的绿色方框在显示器上闪了又闪。
一秒,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