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疏落落的日光透过树影落下来,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没事吧。”宁昭意撑起上半身,朝还躺在地上的少女伸出了手。
刺眼阳光下,李都言的眼眶不合时宜的模糊起来:真是个傻子,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就要被人害死了吗,还救自己干什么。
前几日是李都言十几岁的人生中第一次跪祠堂,依旧是女子不得进入,她就在门外跪足了四个时辰,给的理由很简单,“失了家族颜面”。
多可笑。
她父亲自己在朝堂上惹了不该惹的势力害得家族人人自危的时候不算丢了面子;家族旁门族系不成器的子弟仗势欺人时不算颜面尽失;她没能拉拢到宁家的大小姐就成了颜面尽失的例子了。
但是她没法反抗,表面上李家大小姐的嚣张跋扈的恶名传遍京城,实际上只要稍微越过红线,面对她的往往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责罚,满身伤痕全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次下的死任务就是要她给宁昭意弄出个好歹来,也不用弄死,只要假意带她去逛一圈就好,只要保证在后面的计划里这位把京城局势搅翻了天的侯府大小姐能够乖乖地待在家里,最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李都言向来讨厌一个人就是光明磊落地讨厌,哪里做得来这种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
“那就去抄书吧。”她听见往日总是对她温温柔柔笑着的母亲冷了声音。
世家大族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女戒》《从德》几百遍的抄下来,还有缺乏睡眠时被柴薪藤条鞭打的新旧交错的伤痕。
她最终还是屈服了,李都言望向窗外的狭小天空,狠狠捏住自己因为过度写字发疼发酸的手腕,扁扁嘴巴安慰自己:死了个不太对付的人罢了,干嘛要让自己受这么多的罪。
直到真的到了今天,她看着眼前眉眼精致笑靥生春的女孩子,逆着阳光朝她伸出手,好像觉得自己忽然站在了泥里。
眼前的是云中鹤,她不过是井底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