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母后请安,给杨娘娘请安。”
王太后虽见着儿子走进厅中,却并不开口应答。
她从前也是极娇美的,只是起于寒微,在宫中数十年历经世事,年岁也渐长,如她这般的北族美人是最经不起时光磋磨的,两颊凹陷下去,颧骨更显突出,鼻梁高挺,长眉也是浓烈。
如今端坐在金丝楠木雕的宝座之上,总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好在她一双眼睛生得精致,还能看出从前几分秀雅,只仿佛烟雨朦胧着,不很清明。
杨太嫔一向和善,育有幼女,对年纪小的孩子格外疼惜些,轻轻放下手中一只花纹瓷杯,以示提醒。
足足教执瑜跪了一炷香的时候,才开口唤他起身。
“怎么竟穿了这样一身,倒比宫里头的皇子穿的还好。”
宫里哪里有皇子。劈头盖脸,就这么一句,执瑜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杨太嫔看出他的神色,解围道:“瑜儿这样小的年纪,哪里知晓这些。瑜儿,告诉你母后,是不是这样?”
“母后,都是儿臣不懂事,从此记住了,再不会犯。”执瑜又跪下。
“你如今十五之龄,民间这般大的孩子,能于一家之中独当一面的,也不少。”
四下里静默,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方才可去见过皇上。”
“见过的。”
“我听闻你险些砍了先皇留给你们兄弟的树。”
“儿臣糊涂,一时心急,实在不是有意。”
“上回承瑾进宫,我有意叮嘱他好生教导你,如今看来,你大抵并不听他的话。《尚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你非但不用功读书,也不懂得孝悌,以我如今的年纪,实在教不了你,若没旁的事,便退下吧,以后不必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