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竟也不觉得偷个馒头算得什么,反是因着一个清俊的小闺女竟要凭偷盗才可过活,而添上几分怜悯。
听她声音渐渐低下去,忙道:“你定然也有自己的缘由,总之我是信你的。”
她只一怔,深深垂首,闭口不言。
执瑜见她仿佛不很高兴,便岔开话题道:“我原以为你当是忘却我了,不料还记得名姓。”
到底是小姑娘,很快便晃晃脑袋,只作记不得了,答道:“自然是记着的,此中有三缘由。”
二人自然而然比肩同行,执瑜似乎比她高上半尺,笑道:“这倒是有趣儿,敢问姑娘,这三个缘由,作何解释?”
“一来,我这个人,旁的不怎样,单就是见过的人,没有忘记的;二来,世上这样多人,我所见过的,只有你的衣服最好;三呢,我只当你,是‘半块’的交情。”
“旁的且不提,这‘半块’,是何意?”
“这还不好说,这‘半块’是,凡我有一块馒头,便分半块给你。”
执瑜轻笑几声,回答:“我倒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说的。”
“也是,我这样的人,世上单只有一个。”她扬起下巴,笑容总是显得太烂漫,前时的窘迫都消散殆尽。只仿佛她正就是这样的人,纵然自己做得不是,说过改了,便也不放心上。
“你既如此,那若是我得了馒头呢?”
“你得了,怎样,是你的事。我只觉着,这准则是说给自己的,从来不是约束旁人的。”
才说了这些,执瑜忽然想起这几月有许多事要告诉她,便道:“这些日子不见,我总有许多话要说。”
“我洗耳恭听。”小女子嫣然一笑,偏过头去。她且笑,眼尾便翘起,一双眸中光波流动,宛若明星荧荧。
她一瞧,执瑜便是语塞,思虑了良久的话竟都浑忘却了。“我……我不知怎么的,一时倒全忘记了。”
“无妨,下回再说吧,”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包,又道:“才说呢,我倒忘了,这半块馒头给你,至于你帮了我的忙……不必担心,这一笔我虽暂还不上,且先记着,日后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必当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