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亲眼看到了就放心了,他没事。”季由在她的身后轻轻地说,怕打扰床上的人。
舒谣没有回答,目不转睛地注视江城的脸,他此时就像是妈妈怀里的孩子,安稳无知且脆弱。
“嫂子,”季由似乎很难开口,“我们出去吧!林队说了不能探视,我这已经破例了。”
“他还会醒过来吗?”
“当然会,你放心吧!他在这里很安全,有医生护士,他很快就能恢复。”
舒谣摇摇头,她看着江城的样子,认为季由不过是安慰她,也许他等会就会死了,也许明天就会死了,他死了,自己该怎么办?她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想逃走!和那天在殡仪馆一样想逃走。
可是她握住江城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她俯身到江城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等你。”起身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个成语“耳鬓厮磨”真的恰如其分。
她站在原地眼神依然无法从他的脸上挪开,好像是在找他脸上和曾经相似的部分,笑的时候,沉思的时候,痛苦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她用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江城,你要活下去。”
她知道不该让季由为难,她终于松开了手慢慢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她的余光看到江城的眼角渗出了泪水,她惊喜地回过头轻轻地擦去他的眼泪,叫他的名字,他依旧毫无反应。
“嫂子,其实昏迷的人流眼泪是很正常的,睡着的人也会,他不会很痛苦的,医生说了他的脑部受了重创,他现在是没有意识的,生命迹象稳定,只是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你真的.....”
舒谣没有等他说完,重新直起身子,慢慢地走到季由的身边。
“我回去了,就麻烦你们了。”舒谣朝门外走去,她仰起头,不想再流泪。
“我送你,”季由紧紧地跟了上来。
季由并不是非要送这个女人回去,只是看她的样子,他很担心她在马路上被车撞,季由从心底同情这个女人,本来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却被现实打得一败涂地,他想起了以前的书浩,觉得他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很淡漠的人,那张脸好像从来没有过狂喜狂怒的表情,虽然年幼时也曾说说笑笑。他深知书浩的个性,如果不是真的无奈,如果不是灵魂被俘虏,他怎么又会留下这么一个女人为自己流尽眼泪,记得他曾经说过,不想和谁建立任何关系,感情都是骗人的东西,季由知道他这种偏激的想法是因为父母的变故,季由当时还问他,“那兄弟也是假的?”书浩笑着拍他的肩膀,“兄弟除外。”
江城很少笑,笑起来却很好看。
季由没有骗舒谣,他真的没有去过云溪,云溪太遥远了,那些生死也太遥远了,他再次看到书浩的时已经是沧海桑田,那张脸的纯真全部都不见了,是岁月和磨难流过的痕迹,看似轻飘飘的,却承载着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