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医院都不缺生意,不论当时几点几刻,你进了那个门,就没有空无一人的时候。
一波波人涌进来,急诊的保洁阿姨甚至来不及擦干净这片泥脚印,便又有新的印上来,附近喝醉斗殴的人满脑袋血送进了,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花。
常烟浑身无力的搭在宽阔脊背上,喷出的热气洒在连迟脖颈上,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终于使她掀开了眼皮。
“我好疼啊。”
正焦急看着时钟等待化验结果的男人闻言连忙低头,宽大的手掌带着凉意搭在她额头上,引来一阵酥麻的舒适,“哪里疼?”
她抬起胳膊,想指向自己疼痛的地方,却发现连手臂也是酸软无力。
高烧最难过之处莫过于此,她的头又晕又疼,身上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又冷又热,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泛着被人敲打了一遍的酸疼。
她烧的迷糊了,也说不清自己哪里疼,只能干着急,不多时就埋头哭起来。
细密的啜泣声从身边传来,像一把划拉开血肉的小挠子,一下一下从左到右拉扯着心头那条神经,连迟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因为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能张皇失措。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想要赶紧去自助打印机上取化验单。
刚要走一步,手就被人拽住,细细嫩嫩的却泛着股冷意,回头看了眼,常烟烧的眼皮都水肿了,吸着鼻子轻声道,“你去哪?”
“我去拿化验单,要给医生看的。”
继而那只手便松开了,他看见常烟委屈地倚着橙黄色椅背,皮肤白的好像要透明了,“那你快点回来。”
“你快点哦。”
那时候,连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超出依赖的情绪,他走两步再回首,常烟还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像个迷路的孩子,等待着家人的认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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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是流感,化验结果我已经发给你了,注射液也拿回来了。”
常烟因为身上的酸疼已经没有睡意,开始愣愣得盯着正在驾驶位上通话的男人,眉毛眼角往下耷拉着,无精打采。
“看我做什么?”连迟挂断电话,从后视镜看了眼身边的女孩。
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沉默着将眼神收回,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开始后悔昨晚喝的那两杯酒,害得两个人今天受了这么大的罪。
注射室满了人,连迟打了两个电话,约家庭医生过来点滴,车子在小雪里终于挪到家里。
常烟突然侧身,声音沙哑问,“你还没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