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匆匆点点头,松口气,又问:“可有人接应你?”
谢无寄抬眼,对李夫人一反常态的反应也有些困惑。
而后,他展平眉心,和顺说:“并无。”
李夫人别开眼去,这才道:“好,好……那你早些休息。”
谢无寄告辞离开后,李老爷才从内室负手出来。
他沉下脸,半晌说:“珍娘刚走,只说让我们日后待他好些,不要再一犯再犯了,你怎么想?”
“我们这么些年对他所做……”李夫人颤颤巍巍,两眼仿佛失了魂,慢慢说,“哪里是及时收手,就能相抵的?”
李老爷沉默。
半晌,问:“大人今日的来信,你看了吗?”
“看了。”李夫人面色发白,“正是因为看了……才知道,咱们如今是不得不……”
李老爷一闭眼,想起自己那个远房堂妹的嘱托,还有那笔改变了自己后半生的金银。
最后,想到这位大人多年的“关照”。
他长叹一口气,闭眼道:“堂妹,无寄,不能怪我无情。只是我还有儿女,如何能为你的孩子,便不顾我的孩子呢?”
须臾,他睁眼问:“信使还在吗?我即刻修书一封。”
……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深夜。
到了寅初,谢无寄已经起身,吱呀关上了房门。
檐牙上栖着一轮晓月,洒下淡淡的光辉,使瓦片上犹如覆霜。
淡蓝夜幕下,独行的长影像墙际惊动的寒鸦。
随着他离开的声响,整个李府里,许多人都慢慢睁开了眼,听着外面远远传来的啼晓之声。
鸦声阵阵,这样不吉。
谢无寄不知道,他这一离开,就再也没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