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寄的手,微颤着用力攒了一下,清晰地感受到入骨的剧痛,而后感受到手上黏稠的血。
这触感如此真实,让他有了活着的感觉。
他像是混不在意诸般痛苦,只抬起眼睛,紧紧地和元苏苏对视。
元苏苏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
片刻后,他像终于确定了什么。
谢无寄脖颈猛然松弛下去,仰面重重倒在草垛上。后背连带着胸口发疼,只震出一个嘶哑到几不可闻的,带着笑的闷声:“好。”
……
他没有看错。
这是真的元苏苏,会动,会说话,会威胁他,会把血抹在他脸上,一切如此真实。
不是他在三九寒天里轻轻喊了无数次也醒不来的遗体。
她变得更警惕,更野心,也对他更狠,让他几乎临死,才留他一条命。
元苏苏啊元苏苏。
如果他还有力气,还真是想赞美她的成长。
谢无寄想笑,想震破肺腑地大笑。
他信鬼不信神,信这世上有无法超度的亡灵,却不信有度人苦厄的神佛。
到如今却才发现,原来上天也讲道理,不忍她含冤而死。
胸腔涌起腥气,谢无寄带笑剧颤中呛出一口血,状若癫狂。元苏苏眉头动了动,侧头低眼喊:“卸一块门板把他抬出去。”
只是这会儿有点反常,应声的不是林护卫中气十足的“是”,而是甲胄碰撞、兵器整肃的声响。
人马停下了。庵堂里便可听见嘶鸣之音。
元苏苏顿了顿,外面即刻一声通传——
“巡检司奉大皇子的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