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恒之也站在门口守了一夜。
有很多事情,他都身不由己,便如他的婚事。
裴家在盛京城确实有头有脸,可也并非全无弱点。仅一条就足以让裴家这么多年身居高位而不敢肆意嚣张横行。
那便是裴家没有人真正地掌握实权。
裴太傅没有,从前他这个御前侍卫也没有。说出去好听,父子俩一个高居太傅之位,天子都是他的门生,另一个是御前侍卫总领皇城禁卫军。可事实上呢?太傅无实权,而禁卫军也并非他一人可以统领。
这一点,他裴家还不如这些年东山再起的顾家,起码顾姜河手上的兵是亲自握在自己手里。
照理说,他更应该与顾溶月成亲才是,一方面,他与顾溶月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另一方面,娶了顾溶月便可有实权可依。
但,呵。
造化弄人,不,应该说权势弄人。
这一场阴谋里,便只有屋里的那一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怀着满目天真与欢喜跌入这罗网中的。
他对她是有一丝怜悯的。他至今仍能清楚地记起,那天掀开盖头时她满眼欢喜的模样,然后渐渐从欢喜到失落最后到绝望,只那一眼,他便看尽了一个女子一生的大悲大喜。
终究是他们亏欠了她,他便想那就对她好些吧,尽可能的好一些。好叫她不要那么难过,不要总是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直到天亮的时候,房门才打开。
顾连清开门的那一瞬,光线落入她眼睛里,刺得难受。裴恒之站在台阶下,一步步走上来,替她挡住那些光。顾连清垂眸,整个人被他的阴影笼罩着。
两个人都静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