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娘:“公子不多解一点?这六百两转个身就到了赌坊的账上,公子不想借着玩玩?”
钱无尽:“利钱太高,不划算。不然…先借八百两吧!”
妩娘:“公子便随我去钱庄吧。”
两个大汉押着无尽同妩娘一道出了赌坊。外面未掌灯处已是漆黑,妩娘提了个灯笼带路,七弯八绕地走了许久,来到一间宅院,门扁上挂着“易得财庄”。地下银庄皆是如此,不直接挂银庄的牌子,而是挂财庄或是别的牌匾。推门进入,庭院不大,右手边有个水池,池中还塑了个三足蟾蜍。院子里有三层小楼,小楼的一层还在掌灯。无尽随妩娘进到屋内,见一个中年男人,脸颊较为消瘦,在柜台后打着算盘。
“许掌柜的,这位是长宁东街钱家的公子。来赌坊娱乐,银钱不够,来此处支取些。”妩娘道。
“哦。”许掌柜抬了抬眼,瞅了无尽一眼,“借多少?”
无尽:“八百两纹银。”
许掌柜:“公子有何物可押?”
妩娘拿出壮汉此前交给他的玉珏递给了许掌柜。许掌柜借着光线瞅了瞅:“还值点钱。”说罢在一张借据上填上了八百的字样,递给了无尽。
无尽在落款处签上了“钱无缺”的大名,又沾了红印泥,画了押。
“今日银庄已扎账,不得取现。赌坊的欠债公子便无需再交割,我们直接划于他们账上即刻。其他银钱,改日再来取吧。”许掌柜想打发无尽走。
钱无尽:“这可不行。本公子签了借据,这可是要按月缴纳利钱的。再说了,你们说划账给赌坊,可我是欠那赌客之赌债。划账给赌坊能抵消我的债务?本公子可不做这冤大头,背了债却没听着银子响。”
许掌柜:“两百两现银可还有,八百两却无这许多。”
钱无尽:“银库不就在此处,你去取来便是。”
“银库不在此处,公子进门时伙计们刚押了银钱去库房。公子便拿了此物。”许掌柜递给无尽一物:“此物乃是银庄取银之印信,公子明日早些来取便是。”
无尽一看,那印信约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小巧别致,做工考究,一端有匙牙,中间刻了花纹。同那日与黑衣人抢取的印信颇为形似。
无尽将印信在手上抛了抛:“这玩意做工不错。可目测就值个十几文钱,想拿这玩意骗我八百两纹银?”
于掌柜:“看公子说的。我易字号银庄,盛京城四区皆有,以诚信行走江湖。怎会为你这区区八百两银钱诓骗于你?!”
妩娘:“易字号银庄确实名气很大。盛京的四大集市皆有,外地也有很多分号。”
无尽:“我怎就未曾听说?”
妩娘:“公子行走于长宁街附近,家中生意兴隆,哪里需要跟这暗市钱庄打交道?”
于掌柜朝无尽招了招手:“公子且看,”于掌柜拿出来一本图册,几个印信:“易字号银庄经营数载,你看这取款之印信皆颇为讲究。”
无尽看到于掌柜摆到柜台面上几个印信,一端均有匙牙,中间皆刻了花纹,只大小不一。
于掌柜的指了最小号的道:“银庄的规矩,借百两以下均支取现银。百两以上,只整百借出。遇客人不想当日提现银的便给予其印信。最小号的是提百两银钱,就是刚才给公子的那枚。印信正面中间刻有金钱草,反面便是数字。公子支了八百两银钱,反面便是个八字。大一点的是提千两银钱的,中间刻的是金钱豹。再大一点的是提万两银钱的,中间刻的是三足蟾蜍。”
无尽看了看眼前的数枚印信,那枚刻了三足蟾蜍的果然与薛勤身上的印信完全一样。
无尽:“看你这印信,颇成体系,且磨损严重,看来不是用了一两日。谅你们也不会临时做了这许多玩意来诓我。”无尽拿了最小的一枚印信便离开了。
无尽几个人离开钱庄又沿着四弯八扭的小路回到长苑主街。两个大汉道:“明日我等公子还钱。公子不来,我等便去找钱老爷要!”
钱无尽:“别别别,明日钱某一定来。”
已近子时,无尽想速速离去。可惜马却被赌坊扣下。纵使轻功再好,靠脚程不也得走到天亮才能回去!无尽想着已经走出了长苑集市,来到一条官道上。管道两边倒是密密地盖了不少民宅,几乎都已熄灯。黑灯瞎火的,这走着可安全。无尽心里琢磨,越走越不踏实。果然走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就从路边蹿出来三个男子,着了褐色布衣。中间的提着剑,两边的握了匕首道:“识相的,把身上的银钱交出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无尽的钱都瞎在赌场里了。戏本子看多了,戏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竟张口就来。
三个绿林好汉半夜里遇到一个文弱公子竟还敢如此嚣张?两边的两个匪寇舞了匕首三步跨作两步朝无尽袭来。
行走江湖岂能没有半点傍身之术?无尽右手朝前一挥,数枚银针嗖嗖嗖地飞了出去,自然有几枚落在了那两个即将奔至眼前的匪人身上。银针穿过衣服,扎进皮肉之中不过一寸,伤口不大,伤害不小。暗器上自然有毒,那两人中了银针还没回过神来便双双倒地。无尽乘胜追击,又朝提剑之人连射几次银针。不料提剑之人武艺不俗,挥剑躲过了数枚银针。眼看着那匪徒刚要挥剑刺向无尽,却突然疆疆地站住,胸口渐渐晕染出一圈血迹。
“岑大人!”无尽喊道。原来是岑沐风从匪人身后给了他一剑。岑大人抽了剑,那人应声倒地。
“原来钱少侠精通的是暗器之术,怪不得那日将我的青月剑当飞镖掷了出去便无下文了。”岑大人果然还是耿耿于怀他的宝剑。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可要送你一程?”岑沐风主动问。刘平骑着马还牵了岑大人的墨骊马就在不远处。
“那多谢大人了。”无尽说完便飞身上马。岑大人也一跃而上,坐到了无尽身前。
岑沐风:“你家在盛京何处?”
无尽:“便在北城东边思亲路边的细娘坊,离此处约摸一二十里地。”盛京的平民区划分为不同的坊,往往相同行当的人爱扎堆住在一块,这一块便会以这多数人所为的营生命名。如这细娘坊中多为富户人家的嬷嬷或者乳娘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