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瑶远远看见了闽州府衙的大门,也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柳依依搀着柳鹤轩喜形于色地从府衙出来,刘平正送他们上马车。待柳大夫的马车走远了,沈慕瑶才栓了马去到府衙门口,留了萧彦钦三人在树林里等着。
阿禹古盯着沈慕瑶离开的背影都挪不开视线。这近一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让阿禹古竟有一些错觉,觉得可以一直这样相伴下去。可是,沈慕瑶时时刻刻的筹谋不过都是为了岑沐风,自己的存在似乎有点多余。
白珞琛看着阿禹古眼神,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道:“看什么呢?人家一会就出来了。”
阿禹古:“我是在想,她一会是会笑着出来还是哭着出来。”
白珞琛:“难道你还希望她难过不成?”
阿禹古:“我希望她一直都开心,只是,这次,却想她难过。”
沈慕瑶走到闽州府衙前,托看门的侍卫通禀之后,便走进了府衙的议事堂。议事堂不小,十多丈见深,岑沐风就坐在议事堂最里侧的一张桌案前端着茶杯小口品着香茗。议事堂的两侧站着五六十个御缇使,这阵仗可比去年去望苍城大多了。沈慕瑶慢慢向前走,看着这两边的御缇使,有几个相熟的面孔,看着他们的官服制式,李信已升至镇抚使,刘平升到了校尉,许宝贵、田福都升做了检仕。几个老熟人看见沈慕瑶都笑得春光灿烂,田福更是忍不住想上前行礼,奈何岑沐风坐在案前纹丝不动,刘平赶紧拉住了田福在他耳边轻声道:“岑大人未动,自有深意,你勿擅作主张。”
田福轻声回了一句:“大人就是想作死。”
沈慕瑶朝刘平、田福那边微微笑了笑,走到岑沐风跟前不远处便停下了脚步,微微屈膝行礼道:“见过大人。”
岑沐风终于望向了沈慕瑶,他没有放下茶杯,边饮边问到:“来有何事?”
岑大人说话很少拿着个茶杯做掩饰,沈慕瑶从他的眼神和举动之中明显感到他的一丝不安。
“岑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沈慕瑶问道。
岑沐风:“钱姑娘有何事要问?问之前我可提醒一句。律法所定,严禁皇亲国戚干预御缇司办案。所谓举重以明轻,既然皇亲国戚都不可以,姑娘你一介平民更是不允。”
沈慕瑶一双眼眸明媚如晨曦,听了这番话竟生出了少有的怨念。她咬了咬嘴唇,强忍住内心的委屈,还想做最后一番努力,问到:“叶……”
沈慕瑶刚说出一个字,岑沐风便大声道:“送客。”说罢头也不回就起身离去。沈慕瑶眼圈已经泛红了,她赶紧转身离开,怕忍不住当场落泪。
“这回算是作死得透透的了。”田福一边念叨着一边赶紧追上沈慕瑶送她出大门。等出了府衙大门,田福看见周围没人了才开口,“公主殿下……”
沈慕瑶朝田福使了个眼色,田福赶紧改口道:“无尽,你莫要怄气,大人其实想方设法来这闽州一趟全是为了……”田福话未说完,见一娇媚的女子婀娜地走来,赶紧闭了嘴。
那女子走到沈慕瑶面前欠身行了礼道:“民女见过公主殿下。”
是苏玲儿。沈慕瑶无比嫌恶地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苏玲儿:“自然是来服侍岑大人的。大人已官至副指挥使,这远行千里,身边怎么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料不是?”
沈慕瑶:“谁派你来的?淯王?”
田福见大事不妙,赶忙解释:“是景王殿下差她跟着伺候的。岑大人也不需他伺候。”
沈慕瑶:“姑娘还真是好手段,在皇子中间能如此游刃有余!”
苏玲儿:“殿下过奖了。这世上,唯有淯王殿下痴心一片,至于其他男人,都不难。”
沈慕瑶觉得脑子里已经成了火焰山,怒火扑腾乱窜。她转过身来面对苏玲儿道:“我方才听见你唤我殿下?”
苏玲儿笑道:“玲儿一介民女,自当喊公主殿下。”
沈慕瑶:“你多年在皇亲国戚之间游走,礼数一定不会生疏。这民女见了公主,我怎么记得是要双膝跪地,俯首叩拜?”
苏玲儿有些得意之色顷刻间烟消云散,正阴着脸琢磨着如何应对。
沈慕瑶见苏玲儿岿然不动,眼神如刀子般割向她,道:“淯王便是如此教你目无尊卑的?!”
“玲儿不敢!”说罢,苏玲儿扑通一声便俯身跪拜在地。沈慕瑶都没有低头去看苏玲儿一眼,直接踩着她的衣袖轻蔑地离去。沈慕瑶冷冷一笑,心中暗想,苏玲儿,你媚术无双,原来还有能治得了你的男人。方才险些被苏玲儿气昏了头脑,片刻冷静下来,才想到她的出现才是解决了沈慕瑶一个困惑已久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