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岑沐风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岑沐风想着,沈慕瑶对董妃还算感恩,淯王母子当时没有顾及沈慕瑶,也许不是故意而为。沈弘霁估计因此事内心愧疚,当是把这份愧疚化为仇恨全部转嫁给了淯王。
“不仅如此,这么多年来,秦墨惜一直利用我妹。他势单力薄,若想成事便需要有自己的人马。他便哄着我妹把擎阳造让渡给他,依据擎阳造经营所得壮大势力。更是倚仗着我们沈家的财力建立了风影暗卫,为他秦墨惜无恶不作。”
岑沐风突然发现沈弘霁不若沈慕瑶豁达,还真是记仇,得罪不得。擎阳造之事,沈慕瑶也跟岑沐风提过。制造兵器一行,沈家之人都不擅长也没兴趣钻研。那几年擎阳造没用对人,这营生差点给沈家整黄摊了。刚巧淯王热衷兵器,又知人善用,不消几个月的功夫将擎阳造起死回生,沈慕瑶为表感谢才将这产业的经营权和大部分收益权让渡于淯王府。
沈弘霁本以为岑沐风对这个情敌同样痛恨至极,没成想岑大人并没有和他一起同仇敌忾,便有些失望,只得苦口婆心道:“淯王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要想和我妹把日子过好,一定不能让他得势。眼下你们只有一条路能走,便是倾心辅佐太子直到他继位登基。如若淯王取而代之,沈岑两家定不会有好下场!”
岑沐风点点头:“那是自然,兄长安心,沐风定全力辅佐太子殿下。”
聊了许久,马车才到宫门口,两人下了马车又一同步行至勤政殿。一些消息闭塞的官员见到岑沐风来参加大朝会,居然还是跟着沈弘霁同乘,都有些讶异。
大朝会起,太子稳坐朝堂之上,目光如炬,精神康健。淯王、梁王分站太子左右两侧。朝台之下众臣之中,沈时耘位列群臣之首。沈弘霁站在武将前排,岑沐风跟在陆正贤大人身后立于大殿文官的右侧。
还和去年大朝会一样,太子先宣读了奖惩官员的名单。为稳定人心,一长串的名单,太子从头念到了尾,未曾停歇。大臣们这才放心下来太子的身体问题。
“对于以上奖惩事项,诸位可有异议?”太子问道。
站出来的又是郭瑞英,郭大人行过礼便道:“臣有异议。岑沐风身为御辖督尉府的副指挥使,不久前还为景王鞍前马后,查办了包括叶咏音大人在内的不少无辜官员。为何没有查处这岑沐风,反而将他列入嘉奖名录?”去年大朝会,也是郭瑞英大人对岑沐风的晋级提出了异议。殿上的官员看不懂的便以为这郭侍郎是与雍璘侯府有什么深仇大恨,而看得懂的就知道上次郭大人提异议是真的不同意,而这次,明显是在设问引答罢了。
果然,答案很快来了。第一个抢答的是岑沐风的直接上司陆正贤大人。陆大人站出来说道:“涤除景王一派逆臣贼子,岑沐风功不可没。”
太子也明知故问道:“陆爱卿何解?”
陆正贤:“岑大人乃假意投靠景王。他不惜名节蒙污,明面上投靠景王,实则在替景王查办案件过程中收集了景王一派的大量罪证。岑大人就是趁着南下闽州查办叶咏音大人案件的机会,查到了郑家私通净海帮违法制作百乐散谋取暴利荼毒百姓的实证。”如今太子高坐朝台,这景王流弊的罪魁祸首便都归于郑家了,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大臣们全把先皇后娘家莫家的所作所为选择性遗忘了。
叶咏音立即呼应道:“此言不虚。岑大人明里是要将我下狱问罪,实则是为了护我性命。有老话说,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粟麻草与还灵草相生相克。咏音培植少量粟麻草不过是为了种出还灵草,研制解百乐散之解药。我想尽办法终于种出还灵草,景王知悉即派了刺客要取我性命。岑大人将我入狱一是为了保护我,二也是为了请我回京,当面在朝堂之上揭发景王的种种罪行。”
“岑大人在闽州所行,老臣也想上表一二。”说这话的是叶修年大人,叶总督居然为了给岑沐风站台,千里迢迢从闽州赶回盛京参加大朝会。待满朝文物皆看向叶修年时,叶总督接着说道:“诸位大人可能不太了解东南沿海的民情。东南一带,海匪横行,百姓多受其扰。尤其是净海帮制得百乐散毒害东原百姓,弄得不少百姓人家因此致贫、致病。然净海帮一直以来有郑家庇佑,海防军难以除去,成为沿海多年积弊。岑大人用了挑拨离间之计,引得东南海匪最大的帮派净海帮和海权帮内斗不止。两个帮派彼此消耗,我海防军坐收渔翁之利,未伤一兵一卒就解决了东南累积的匪患,同时一并翦除了百乐散多年对东原百姓的荼毒,安定民心,可以说功德无量。”叶总督在朝中算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他这话一说出来,份量无疑是相当重的。
兵部尚书张立柏此前在易储一事中表现得不尽如人意。如今朝中有传闻,雍璘侯府的迁云涤墨苑关门月余便是为了给裕桢公主疗伤,公主许是要下嫁雍璘侯府。沈时耘眼看就要接替丞相之位,沈家权势如日中天。眼下,夸赞这未来的驸马才是拍对了沈公的马屁。思索片刻,张立柏也站出来说道:“关于岑大人,臣也有事要禀。上次景王召集大朝会之时,莫怀同已带领二十万莫家军赶赴盛京并屯兵至京郊。岑大人有勇有谋,献擒贼擒王之计,在莫家军大帐之前先后斩杀景王和莫怀同,以儆效尤,顺利收服二十万莫家军,避免京城生灵涂炭。”
朝中听到岑沐风要做三公主驸马传闻的可不止张尚书一人,这大殿上几百号官员有眼力见的比比皆是。所以接下来,又冒出来不少大臣纷纷要一表岑沐风的功绩。有的大臣说虽然此前因景王之乱曾经被岑沐风投入诏狱,但是岑大人对自己礼遇有嘉,从未严刑苛责。还有的大臣其实并不了解岑沐风,又把去年大朝会上沈弘霁为岑大人表功的话又翻出来说了说并加上了一些虚头巴脑的颂扬之词。沈时耘本想在郭瑞英提出质疑之后自己亲自来为岑沐风解释,未成想自己还没开口,这大朝会都开成了岑沐风的个人表彰会,他也是有些意外。沈时耘原只以为岑沐风有勇有谋,没想到他这准女婿在朝中人缘还这么好。
岑沐风其实很不爱交际,盛京午夜的交际场子从来看不到他的身影。至于今日纷纷站出来颂扬他的这些大臣,他并不熟识。岑大人有个优点就是脑子清醒得很,不会因为一些吹捧之词便飘飘然。他知道自己不过借了沈公的势才得群臣如此称颂,只是自己年纪轻轻就在大朝会如此出风头,这难说不是一种捧杀。岑沐风想着,赶紧站出来说道:“臣亦有事请奏。”
太子:“岑爱卿请讲。”
岑沐风:“方才诸位大人愿站出来为沐风证明清白,沐风感激涕零。只不过诸位大人过誉了。在这朝堂之上,沐风幸得数次表现的机会,故而官阶得以晋升,然沐风年纪尚轻,才疏学浅,不敢揽功,更不敢居功自傲。至于方才诸位大人所说之事,皆非沐风一人之功。反间之计乃沈公所谋,沐风不过依命行事。沈公才是把控全局之人,睿智无双。查出景王叛乱的诸多实证,那是御缇司诸位弟兄们戮力同心的共同成果,沐风一人断然难以做到。而剿灭海匪,沐风不过献出雕虫小技,叶总督、叶大人以及裕桢公主殿下均功绩卓著。至于平定二十万莫家军一事,乃是太子和裕桢公主殿下,沈公、徐公等诸位大人的功劳,沐风不过有些勇气打出了最后一击。沐风所做皆不足挂齿,请各位大人莫再谬赞。”
沈时耘听过岑沐风一席话,很是得意,这岑沐风头脑清醒、进退有度,如此佳婿,还真是给沈家长脸了。
梁王虽来到京城还没几日,但是他脑子不笨,就这么听了一会大朝会,他也看出不少端倪,干脆随大流也卖给沈公一个面子。岑沐风说完,梁王问道:“禀皇兄,臣弟有一事不明。”
太子:“五弟请讲。”
梁王:“平息景王叛乱一事,这嘉奖名单中的官员皆有晋升或得赏赐,为何不见对沈公、三妹和岑大人有所奖励?”
太子:“不如先问问岑大人。本宫记得去年本宫主持的大朝会上,岑大人连升三级。虽然这番岑大人功劳不小,理应晋升,但距离上次晋升尚不足一年。所以,本宫想问问岑大人自己的意思,你想得的赏赐是加官还是赏银还是……”
岑沐风:“回太子殿下,沐风所求有两件事,但既不是要加官晋爵也不是要赏金赐银,但望殿下恩准。”
太子:“岑爱卿说说看。”
岑沐风双膝跪下道:“沐风去年北走望苍,今年南下闽州,多次蒙裕桢公主相助、相救、相惜。公主殿下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聪慧无双,沐风爱慕公主深入骨髓。沐风三生有幸亦得公主垂青。裕桢公主曾求得赐婚圣旨,已填上微臣之名。公主因景王一事身中剧毒,沐风怜惜不已,只想日夜照看。奈何男女有别,故请太子殿下准许公主与微臣尽快完婚。臣定爱惜公主生生世世,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