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莲淡然一笑,看向旁边另一人,应是礼部尚书李怀。
李怀嘴角上扬,接言道:“明池在我手下明得是非,此等案件不过小事,我全权交予他,放心得很。不过替他掌个局,让查案顺些,算不得什么。论及案件始末,令郎比我清楚。”
姜隅儿心念,他是想把自己从舞弊案里摘清啊。若真是无关,卢明成哪来的权监督裴明池,那份名单估计就是李怀授意的。礼部尚书许可的名单,最终却要交给侍郎签字,恐怕是想引咎。
裴相早就看得透,话里话外尽是讽刺。不知他会如何做,出仕前他和姜行止的关系特殊,官场上定有人清楚这一点,想借此案落井下石。
“回座吧,若要置评犬子,且看今日吧。”
裴莲发话,众人回座。人声渐失,鼓声击鸣,笛声初起,迎向来者。
姜隅儿向远处望去,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幕。
裴明池官靴踏地,红袖拂起,引着身后两列进士前行,目光如炬,比顶上烈阳还要炽上三分。
走到台前,他停下脚步,身后进士也随之止步。台上站着裴莲,奉皇上之命主持宴席。
裴明池轻撩官袍,双膝落地,接着亮声一念:“圣上赐宴,洪恩浩荡,谨铭天意,行一跪三叩礼。”【2】
身后众人齐唰唰地跪下,双手交叠,抬至额间,俯身下叩,来回三次。
礼毕,裴明池率先站起,一个官侍托盘而上,盘上摆着二十朵簪花。他取出一朵,俯下身去,将花别在进士的官帽边缘。
裴明池顺着列次,一一别上,进士们一一站起。最后他回到了前排,还差一人未别上。那是金榜状元袁笠,也是舞弊案的头号“受害者”。
官府判言:姜行止贿赂考官,交换袁笠策论文。考官畏罪自戕,姜氏舞弊坐实,证据仍待查证,暂定永除科举资格之罚。
裴明池望向盘上最后一朵簪花,顿了片刻,迟迟不动。
“状元郎应有不同品花,诸位皆戴绢花,裴某想为状元郎戴木花,以证状元文心如木,质朴纯净。”
跪在地上的袁笠一惊,原本挺直的身躯忽地颤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