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簪花怎合乎礼规,裴侍郎这是做什么?”李怀离席走上前去,瞟了一眼地上的袁笠,又正色看裴明池。
“尚书大人可曾阅过状元的策论文?”裴明池一拂袖,穿过人群,走到宴席中央,一句一句念起。
“正如袁笠策论文所言:‘文心如木,万刀砍之,千疮百孔,内里径直,即便枯败,也定是笔直落地。至纯之心,至朴之念,皆献于苍生。陛下纳人才便犹如挑木头,木性之人,可堪用。’”
念罢,众人唏嘘不断,不知是因此策论而惊,又或是因裴侍郎的怪举而奇。
“不知状元郎,可明白我的意思?”裴明池回身,望向袁笠。
“我,我明白。”烈阳之下,袁笠额间出了汗,眼睑微湿,他却不敢撷汗。
李怀刚欲发言,裴莲却突然走下台来,拿起盘上的木簪花,递给他。
“李尚书,你怎么看?”
李怀接过木簪花,强撑笑容道:“明池确是有心,袁笠有福。但这毕竟不合礼规,即便是状元,也带不得木花。我看还是让官侍再取一朵绢花。”
裴莲接言:“李尚书说的有理。不如这样,想必诸位对这篇策论文也感好奇,台上有笔墨,就请状元上台再作一遍,领文人风骚,彰圣上之明。待完毕,诸位阅之,再判断应别何种花。”
进士们一听能阅览状元文章,皆是激动。众官虽不明其意,但裴相发言,心中也确实好奇,连忙附和。
众望所归,李怀不好驳回,微微蹙眉,对着袁笠发话。
“状元郎,上台吧。”
袁笠颤着身上台,险些摔倒,走到案旁,拿起毛笔,沾了墨。笔尖在纸上停顿片刻,墨迹在一点晕开。
姜隅儿一笑,倒要看看他如何下笔。考试结束,策论文全部封存,舞弊案次日便爆发,所有文章皆由裴明池负责查验。除了自戕的考官和裴明池,便只有真正的作题者知道文章内容。
已过三刻,袁笠写了几行,眼神有些游离,不时地望向台下一人。姜隅儿从后台看去,那人竟是陈太尉,倒是出乎意料。
烈阳直照,汗水顺着脸颊落在纸上,水混着墨,浸染了字。笛声渐鸣,袁笠头一晕,竟侧身倒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