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期末考试成绩出了之后，秦观默默地从栾杳玉房间挪到厨房去冰箱拿了瓶啤酒，再挪到客厅，再从客厅挪到阳台，开窗默默一只手拿烟，一只手拿酒。
“不就是考了第二吗？您表情和要去上坟一样。”栾杳玉去客房看他。
“我那天晚上是不是不该喝酒？我要是不喝酒，我就不会堵在你家门口，也不会乱说话，这样也不会影响到你第二天考试；我要是不影响到你第二天考试，你说不定就……”秦观扶着落地窗的窗框，面如死灰地抽烟。
“得了吧，没考过人家就是没考过人家，叔你也不用多想。”栾杳玉坐在客房床上，心想我真是倒霉，考得不好不光没人安慰，还得先安慰别人。
虽然自己并没有因为考得不怎么样而沮丧，因为自从发现辰辰不是一般的一年级小孩之后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成绩了，更多的时候在想着怎么偷懒。
而且考得也不是很不好，只是考了班里第二、年级第二、市里第二而已。
只是第一是对面的沈玉寒而已。
“栾瞻辰呢？”秦观闷闷的抽了口烟问。
“回他房间待着了。”
出成绩前，栾瞻辰凑在栾杳玉身边比谁都激动，出成绩后，自己默默回房间待着去了。
栾杳玉开导完秦观还得去看看栾瞻辰。
“你去看看他吧，我自己待一会。”秦观吐烟，“明天开家长会是吧？”
“对，明天开，教室你还记得吧？”
“记得。”秦观蹲下，“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啊霭霭？”
“……”你不是让我先去看辰辰吗？栾杳玉听秦观这么说，只好先坐在客房的床上，听秦观开始吐苦水。
“我是不是当初姐姐去世的时候，就应该去和栾眠琴一换一把他也给送走啊？或者栾瞻辰出生时候，我就应该把他和栾眠琴那畜生一起送走？”
“你要是把烟头摁在花盆里我把你送走。”栾杳玉去客厅拿了个烟灰缸给秦观，“叔你别老那么想，本来就谁都有可能考第一的，你没必要这么，这么……”
“失魂落魄是吧？”秦观又点了一支烟，“可除了你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支持我活下去。”
“叔你想想父亲还没死呢，你就先别急着不活了。”
“我那天晚上要是不喝酒，没在你家门口发疯，你是不是就还会考第一？”
栾杳玉看秦观这么耿耿于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蹲在他旁边陪他，“叔，我本来就不是考第一的料，你真的别为了这个想这么多，你那天晚上就是不发疯，我也不一定能考第一。”
“你考了第二真的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没太有吧，以后努力就行，而且，就算考得差，父亲给的钱其实也够……”
“你要是以后没出息，我以后怎么去面对姐姐？怎么去面对外婆？”
“又不是一定要有出息才能对得起妈妈，我活得好不就行了吗？”栾杳玉蹭蹭鼻子，提起妈妈她不会怎么样，但是提起外婆还是会有些伤感。
“可是姐姐当年是一路第一考上的大学啊，那么有出息的姐姐啊……”秦观惋惜道。
“那你就这么想，我要是也一路第一考大学，我也还没毕业就碰上父亲那种人，然后毕业，生完孩子，然后产生抑郁，去世。”栾杳玉干脆自暴自弃，开始了另外的安慰方式。
她对母亲去世的事情了解并不多，周围知道真相的人也都对她三缄其口，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推测的事情真相就是自己的父亲是个负心人，辜负了母亲，而栾眠琴对这种话也没有表示，算默认了。
“那肯定不会，因为你碰上那种人，我肯定先打死他再说。”秦观抽抽鼻涕，眼眶泛红，“我当初要知道他们是一群畜生，我见他们所有人第一面就应该直接捅死他们。”
“没事，叔。”栾杳玉叹气，心想再谈这个估计秦叔今晚直接就买机票飞父亲那边杀了他，“真没事，我下学期努力，开学考试肯定把第一给考回来，你别多想了。”
“其实也没事，你不考第一也行，我就是担心……”秦观抽泣了一下，然后一把抱住栾杳玉，埋头痛哭，“怕你想不开不学了！”
“叔你冷静一下。”栾杳玉被秦观给吓了一跳，手脚顿时不知该何处安放，“真没事，我真没事。”
“我就是怕对面住了人会打扰到你，要不我明天让沈霁一家搬到2楼去吧，别让他们住在对面了，沈玉寒月考之后苏姐说看他成绩好让我把平台钥匙给他妈，毕竟当时沈玉寒爸爸已经出去工作了，我看平时只有沈玉寒妈妈一个人在家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早知道就别给了……实在不行不租了，给点钱让他们走吧！”
“不是，叔，我真的没被打扰，真不用。”栾杳玉感觉头都大了，秦观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心想要是真让人家搬了，被沈玉寒知道原因，对方还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但是说到底她其实是不喜欢对面住人的，尤其是两家的厨房如果不关门其实算是连通的，在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的情况下真的挺危险的。
“我就是怕你有什么烦心事不跟我说，自己压着……姐姐当年就是，把钱都给了栾眠琴，也不和我说，要用钱的时候才知道，都给了那个畜生，问他要钱也不拿不出钱，要不是……”
“不是，叔，我真没有。”栾杳玉拍拍秦观，“我真没事，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没什么不行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