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无言,回到了沈秋庭落脚的破庙里。
已经到了后半夜,打更的骷髅早就没了鬼影子,沈秋庭往外看了一眼,只瞧见了满镇子深沉的夜色。
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重新点上了供桌前快要干涸的油灯。
豆大的火苗在夜风里跳了跳,晕出一小片昏黄的光。
白观尘方一迈进门槛就撞上了一片蛛网,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用法术把蛛网挑了,才重新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掉了漆的神像和落了灰的供桌,以及满屋子的蛛网,一时竟没有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沈秋庭回头一看,见白观尘依旧沉稳地在原地站着,差点笑翻了天。
他这师弟有点洁癖,修仙者经常出门在外,这毛病就显得格外不方便。依照白观尘闷葫芦的脾性,不舒服也就这么一个人忍着。
沈秋庭发现他这个毛病也很偶然,当时白观尘入门不久,他带着师弟师妹们去南域参加天元大比。那年头正是南域最混乱的时候,当时承办大比的门派也穷得很,根本匀不出足够的房间招待这些参加大比的弟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一个门派按性别给安排了两个大通铺,几十个弟子挤在一起,闹得一团糟。
沈秋庭这个大师兄一向吊儿郎当的没什么威慑力,也就由着他们去了。过了子时,师弟们陆陆续续都睡下了,他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他走出房门,就见失踪了的小师弟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院子里修炼。
他拍了拍白观尘的头,问:“怎么不进去睡觉?”
白观尘停下修炼,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不进去了,里面……不舒服。”
那时候已经是冬天了,哪怕是在气候偏热的南域晚上也冷得很。年轻一辈弟子修为都没有到可避寒暑的时候,在外面这么冻一夜,非得冻傻了不可。
沈秋庭思忖了一会儿,才领悟了这小崽子的意思。
他想了想,脱下外袍,裹在了白观尘的身上,拍拍他的头,笑道:“那就不进去了,师兄带你去别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