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要饭哲学（1 / 1）

细雨在路灯的照耀下，焕发出钻石一样的光彩，飘飘摇摇，织成一片片轻柔的面纱。马路上，车灯由远及近，照得两人影子由长变短，然后一个忽闪，只留下气流的嗡鸣以及车轮碾压柏油马路发出的震颤。江小茵的心骤然崩塌一块。呵出的气在空中翻成白雾，凝滞不动。陆行舟的话萦绕耳边，她努力消化，结果消化不良，压在腹中喘不过气，于是只能抬头看他，企图看出蛛丝马迹。男生很高。正垂眸觑她，眼神清清冷冷，辨不出情绪。轮廓分明的下颌在颈间投出深黑的影，鼻梁有道峰，断眉从这个角度异常清晰。明明是清爽疏朗的高中男生，可就是让江小茵害怕。她看不懂林睦白，也看不透陆行舟。“放开我，我要回家。”“我送你。”“不要！”江小茵吼出声的同时，身体被牢牢扣住，她不停重复“不要不要不要”，陆行舟却只是自顾自环住瘦削的肩膀，钳着女孩走向依旧是红灯的人行道。愤怒的司机按响喇叭。车辆擦着两人疾驰而过，带出的冷风吹得江小茵浑身冰凉。她不敢再吼，不停转头注意两边来往的车辆。眼看着小型货车疾驰而来，根本没有刹车的意思，情急之下使劲抓住闷头往前的陆行舟。“小心！”女孩尖细的嗓音在夜里响起。像一片钻出羽绒服的细绒，搔到人藏在层层衣衫之下最脆弱的软肉。陆行舟停住，一扫阴霾笑起来，“什么嘛，明明很在乎我。”江小茵抿紧唇，攒紧他的衣服恨恨推了两把。陆行舟松开臂弯，改去握江小茵的手，她握拳默拒，忍耐到安全的人行道后撒腿就跑。一瞬。双脚凌空。陆行舟从后面将她拦腰抱起，就像抱游乐园里赢来的玩偶，还很高兴地往上掂了掂。“啊！”江小茵吓得抱他脖子。身体瞬间酥软，脚底泛出麻来。不合时宜的身体记忆涌现——他的东西能撑得她窒息。男生仰头笑，眸光晶亮如浪，呵出的白气绕着女孩缠绵地转，“对不起，小茵……”他脸上的笑意褪去，埋在狐狸毛里很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光洁柔软的黑发。干净利落的后颈。用力收紧的手，还有潮热深沉的呼吸。江小茵提起的心随着两声满是愧疚的道歉慢慢放下。她推高他的额头，盯着陆行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放开我。”他深吸口气，松手。江小茵拍拍衣服，拉好书包，顿了顿，说道：“再见。”两个字音画下形的楚河汉界。不许他进犯。计程车停下，娇小的身影忙不迭钻进。计程车起步。陆行舟下意识追出两步，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剥离了。怎么办呢？防备成这样，以后应该没机会独处。要不然放弃吧，反正也操过了，还操了两次，偷吃到林大少爷的私藏点心已经很厉害了，没必要再犯险。他转回学校车棚取单车，骑到家已经11点。陆明真在客厅看电影，大太太坐旁边削水果给儿子吃，保姆进进出出收拾宵夜的盘子，见陆行舟进来，随手将陆明真吃剩的烤羊排递过去，“二少爷吃宵夜么，还热着。”羊排确实还热着。但汁水将盘子沾得乱七八糟，裹着烧焦的迷迭香，就像从某人牙齿里抠出来的残渣。陆行舟接过盘子，对保姆说道：“谢谢阿姨。”大太太掀起眼皮望他一眼，冷着脸低下头，不冷不热喊道：“小舟回来啦，吃葡萄吗？”陆行舟顺从地走过去。女人放了串黑加仑在盘中。陆明真杵着膝盖，余光斜瞟他手里放着各种食物的盘子，等陆行舟走回房间，肆忌惮笑起来，“妈，你看他像个要饭的——”陆行舟回到房间，连盘带食物全部倒进垃圾桶。他拉开椅子，坐好，刷题。很快就做完一个专项练习，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演算过程铺陈在洁白的草稿纸，序的字符很快排成江小茵的手。餐厅里，抓起掉落食物就吃的手。体育馆里，助抱住他脖子的手。马路上，担心他被货车创死，紧紧攒住衣服的手。回过神来。草稿纸翻页了。陆行舟在洁白的纸上画横坐标，一直划出草稿纸，画到桌面，也没画出终点。“凭什么他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陆行舟喃喃自语，“明明只是一群会投胎的饭桶。”“干脆把图发给林睦白，让他们闹掰吧。”陆行舟解锁手机，上面是江小茵敞开双腿，边揉眼睛边擦穴口的照片。怪可怜的。看一次就害他硬一次。这几天睡觉都是用这几张照片打手枪。林睦白看到一定会气炸吧，他常上公车，却不喜欢自己的私车公用，要不然跟上一个女生也不会闹得收不了场。陆行舟滑动图片，静静盘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男生把图拖进私密相册，没有外传。“她会哭死吧……也会恨透我。”陆行舟看不惯江小茵和林睦白在一起，但代价如果是她恨他，那不如就暂且看着他们在一起吧。反正最多一年，林睦白去念大学就会把江小茵放下。国内爹妈管着不敢放开玩，国外还不敢么？等留学回来也是几年后的事了。时移事易。对江小茵而言，不管是多强烈多真挚的感情，放个几年，也该崩塌了。陆行舟擦掉桌面的痕迹，三根手指配合，灵活地旋转水性笔，玩够了，随即投入下一个专项练习。论头脑，他并不顶尖。最出色的是策略和执行。他讨厌捡别人抛弃的东西，并不心甘情愿做“要饭的”，可如果能捡到江小茵，陆行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