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谷道:“这个容易,我起个稿子,你誊抄就是了。”
随即叫下人取出笔墨,章秋谷随意起了一个稿子,递给众人看了,便叫王云生用端楷誊好。
王云生勉强写好了一张,章秋谷取过来同众人一起看,只见那伏辩上写道:
立伏辩王云生,今因冒充官长,图诈未成,求免送官究治。此后如再有讹诈等事,听从惩治,立此伏辩是实。后面写着年月,并有王云生亲笔的几个字儿。
章秋谷看罢,见他写的没有漏,又叫他在名字底下画了一个押,收在身上。又向众人拱手谢道:“今天劳烦大家,多有费神,改日再谢。”
众人都称“好说”,见事情已经停当,渐渐的散去。
一番热闹,不知不觉的已经天光大明。
章秋谷正要进房再小睡片刻,见客栈内的帐房走了过来,手中拿了一张帐单交给王云生道:“你闹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这里是不能再住的了,你快把客栈的帐算清,立刻就搬出去。并不是我们赶你走,你可知这里是租界,捕房的规矩十分严紧,被他们查了出来,这容留匪类的罪名儿,我们也是担当不起的。”
可怜王云生好不容易下了血本,结交了章秋谷,想要在他身上狠狠的捞上一大票,不料章秋谷竟然如此狡猾,倒是把自己搞得人财两空。此时自己手中正是一贫如洗,哪里拿得出钱来。看一看那张单子,一共有六十多元,心上万分着急,只得老着脸皮央求帐房道:“我此时手中实在是没钱,请你们暂时容我赊欠几天,等我出去设法借了钱再来结算,就两三天,决不误事可好?”
那帐房见他没钱,就变了脸色道:“这可不行!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刚刚同你说过,你今天还想住在我们客栈内吗?我实话对你说吧,我们的房饭帐是不能欠的,少了一分都不行!你若真没有钱,我只把你们的行李衣箱一齐留下,算个押头,你去取了钱来赎回行李,只能这样,没的商量。并且结好了帐,你们还要赶快离开,免得连累我们。”
王云生听了,可奈何,只得走进房去与李双林商量。
原来王云生的衣箱虽然是空的,却还有几件单夹罗纱的新衣服,加上李双林的衣饰,和床上的熟罗帐子以及烟盘烟枪等物,也还值得一二百块钱。
王云生和李双林商量,要暂时当了她的首饰去付客栈内的房饭钱。
李双林自从章秋谷拉她起来,便知道章秋谷还有些可怜她的意思,懊悔自己不该贪得厌,与他们同流合污,做着这耻的勾当。眼看着章秋谷这样一个翩翩公子,自己居然还要骗他,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便回到苏州也没脸见人。愈悔愈惭,愈惭愈恨,不由得就咬牙切齿的恨起王云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