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57章 黑洞(1 / 1)

黑马奔到山脚,稍作休息,便沿着山脊,大步流星地将赵书勤和乌兰托上山岗之巅。赵乌两人翻身下马,伫立山巅,极目远眺。但见天地之间,银堆玉砌,素抹粉敷,白茫茫亮晶晶一片,浑如一幅清雅壮丽的瀚海图画。只是,在这素雅的画图中,有一大块漆黑的污点与画图的整体洁白画风格格不入。这个“污点”四周皆用红色的高墙围着,目测面积约摸抵得上30个足球场。“污点”是一个巨大的黑魆魆的深坑,坑口呈椭圆形,由地面往下阶梯式掘进,最深处目测约摸四五十层楼高。数十台挖掘机轰轰隆隆,喷着黑烟,正在坑底紧张作业:将坑壁上的黑色块状物攫起来,倒进泊在一边的卡车上。百余辆卡车依次排队,从坑壁上的平台一直顺着斜坡延伸到坑底,形如一条蜿蜒盘旋的长龙,阵势蔚为壮观。

“这个煤坑好大啊!”赵书勤感慨道。

“年产280万吨,你说大不大。”乌兰了熟于胸地说道。

“这么多啊!”赵书勤嘀咕道。心里迅速做起算术题来:280万吨,依照目下的煤炭行情,一吨就按纯利润一百元计算,280*10000*100=280000000,也就是两亿八千万啊。卞总他们的这个煤坑属于露天煤矿,开采成本较低,每吨的净利润绝对不止一百元,也许翻几倍,年利润的数字就更庞大了。这么暴利,怪不得卞总愿意冒风险豪斥巨资前来投资,简直就是荒野中裸体美女生成的诱惑啊,是男人都很难抗拒啊。也难怪煤老板们如此财大气粗,买房都是整栋整栋地横扫,买车都是直奔全球限量版的顶级豪车而去,且都是豪横地全款支付,付的还是现金。那些堆成小山的崭新的成捆钞票,正是黑幽幽的煤坑内源源不断喷涌出来的巨额暴利啊。也难怪龙叔刚才说,这一辆辆卡车拉的都是钞票。

“他这个挖煤,与治理草场,有什么关系吗?”赵书勤依旧疑云重重。

一阵寒风吹来,透过棉衣的缝隙钻到体内。冰冷的寒气贯穿全身。赵书勤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浑身爆出鸡皮疙瘩。酒劲愈发激烈上涌,一波波地冲击头部。赵书勤感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打了一个踉跄。好在他定力不,硬是支撑着身子不倒。约摸过了几分钟,晕眩现象才有所缓解。乌兰由于一直凝视前方,没有发现赵书勤的歪斜欲倒的醉态。

“肯定有关系啊。”乌兰明确地说道。“现在有积雪,看不到地表状况。其实,这一片区域,都是砂砾之地。现在就是要在这里挖一个大大的蓄水池。”

赵书勤虽然醉意渐浓头昏脑眩,但意识依旧顽强地保持在清醒状态。乌兰的这番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是听不懂。”赵书勤一脸茫然地说道。

乌兰思寻片刻,似乎在找更加恰当的表达方法。“这么跟你说吧,草场沙化的主要原因是干旱和过度放牧。现在挖这个蓄水池,就是要解决干旱问题。能理解吗?”乌兰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赵书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明白了点。那具体如何操作呢?”

“就是挖好蓄水池后,一方面蓄积雨雪水,一方面又从布拉格湖引水过来,用以浇灌周围尚未完全退化的草场,再采取禁牧措施,让草场逐步恢复丰美状态。”乌兰轻车熟路地回答道。

见乌兰对答如流,似乎答案早就烂熟于胸,赵书勤更加坚信,刚才龙叔的猜测没有。乌兰的父亲,可能就是这个煤坑的股东之一。否则,她一个学企业管理的女生,何以对治理草场沙化的工程原理熟透于心?肯定是她爹有股份在里面,她也就有意意地加以关注。久而久之,潜移默化,就混瓜烂熟了。

不过,即便乌兰说的在理,赵书勤也还是半信半疑。他隐隐觉得,卞志和他们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挂着羊头卖狗肉。因为他想到了发生在他们尚翁镇的一桩往事。

这事发生在两年前。尚翁镇下面有个村,叫大平。十几年前,该村一位老农在村头的溪边养殖土鸭。某天,老农宰杀了一只老鸭来改善伙食,却意外在鸭子的胃里发现了黄灿灿的金疙瘩。消息传出,全县骚然。一夜之间,数人蜂拥而至,在大平村的地面上凿出大小金洞百余眼,疯狂地搜寻黄金。其中有少部分人机缘巧合,赚得盆满钵满,富甲一方。大平村也因淘金而炙手可热,繁荣一时。赵书勤的父亲赵德胤就是在这时加入到狂热的淘金队伍中,并意外地发了一笔横财,迎来人生的转折。

大平村地底下的黄金矿脉很快被攫空。短暂的繁华过去后,大平村重新归于沉寂。直到两年前,一个施工队不声不响地进驻大平村。明面上,他们是来整治河道的。暗地里,干的是却是偷采黄金的勾当。他们肆意破坏村民的稻田和菜地,弄得阖村怨声载道。起初,村民们没有识破施工队的伎俩。后来,大家发现田里的水稻和鱼虾莫名其妙地死去,跟十几前年淘金热造成的污染后果如出一辙,才对施工队产生怀疑。经过暗中调查取证,村民们最终坐实了施工队的偷挖黄金的恶劣行径。施工队利欲熏心,胆大妄为,对提炼黄金的废水任意排放,最终把村民们的稻田给毒害了。

事件发生后,大平村民异常愤慨。他们到县政府上访,要求严惩施工队,并赔偿经济损失。一时间,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县里连忙把施工队撤换,并赔偿大平村民的损失,才把事件平息下去。

望着黑洞洞的巨大煤坑,听着挖掘机轰隆隆的嘶吼声,赵书勤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大平村的偷采黄金事件,多么熟悉的套路啊。赵书勤怀疑,卞志和他们治理沙化是假,挖煤是真。治理只是一个幌子而已。眼前的这个黑魆魆的大坑,就像人体上的一块血淋淋的伤口,让人一看就瘆得慌。这种心理阴影完全盖过了修筑水池浇灌草场给人带来的期待快感。所以,对于乌兰的说辞,赵书勤法说服自己完全置信。

眼看天色渐晚,赵书勤决定启程返回阿奇特。依据卞志和的口吻,他今晚可能会设宴款待赵书勤和何淑懿,为二人接风洗尘。因为他说会以蒙古族的最高礼节接待二人,这最高礼节主要还是体现在吃喝玩乐上吧。就像他们侗族一样,待客的最高礼节就是给客人奉上“高山流水”。而且,刚才跟何淑懿大吵一架,把她惹怒了,他得回去安抚。毕竟,眼下他还不能跟她撕破脸,还得想方设法博取她的欢心。

刚好乌兰也准备赶回马场处理一些业务。于是,两人飞身上马,沿着原路小心翼翼地驶下山岗。有道是,上坡容易下坡难。刚才骑马上坡,可以任凭马匹驰骋。此刻下坡,就不能由着马匹胡来了。乌兰紧紧地勒住黑马的辔头,尽量将马速降下来。赵书勤则照例牢牢地搂着乌兰的腰,随着黑马深一脚浅一脚地步下山岗而左摇右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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