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苦风流设想四美人（2 / 2）

孔乙己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顾彩朝脑子一转，笑着说道：“我忽然想到，假如当初捉住你偷书的，不是丁举人，而是他家大太太，那可该怎么样？”

孔乙己登时便楞了一下，丁鹏举的原配宁夫人，比丁鹏举大三岁，听说是大户人家出身，乃是个才德兼备的人物，从前自己在丁家抄书的时候，宁夫人因为自己是个读书人，格外看重，有时候家里人凑在一起吃个席面，也让厨子给自己送一份，当做点心宵夜，烧猪头烧鸭子之类，另外吩咐厨房给自己开伙，格外精心些，事情虽然不大，然而让人心里暖和。

而那丁鹏举虽然狠如豺狼，对他的这位夫人，却是十分尊重的，自己给关在地牢里，丁鹏举每每下来摧残，有两回他正干得来劲，忽然间有人趴在窗户那里冲着里面喊：“老爷，太太有事找您。”

丁鹏举的身子登时顿了一下，对着外面粗声粗气地说一句：“我晓得了，很快就过去。”

然后埋头狠狠地干，抽插得特别快，力气又大，简直好像要把人捅杀了一样，孔乙己觉得自己的屁股仿佛就是一堆烂泥，给一头野猪在里面拼命打滚，不多时，丁鹏举重重地往前一撞，果然射了出来，然后他来不及多待，抽出棍棒穿上裤子，一边系着衣服的扣子，一边就走了出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顾不得和孔乙己说。

往常丁鹏举确实耻，每回痛肏了自己之后，不是射出来立刻就完了的，而是会揉捏着自己的皮肉，和自己说一些猥亵的话，挖苦嘲弄，让孔乙己愈发感到自己的卑贱，仿佛自己整个人唯一的用处，就是敞开大腿给他肏弄，除此以外毫益处。

面对孔乙己情绪上头之下的人生感叹，丁鹏举就讽刺孔乙己：“你不要以为自己的倒霉，都是科举不第的缘故，你自己说‘君子不器’，其实知行没能合一，一门心思就只钻进科举的套子，王阳明说的‘经世致用’，你半点都没进脑子的，就这么一条路走到黑，死不回头的，世上道路千百条，你只认准一条能怪谁？连考许多年都没有结果，你就不会转转脑子，做些别的？你能读书会写字，给人家做个账房，或者当个教书的先生，教导几个孩子读读三字经百家姓，都还能行，够你糊口，胜过你在那酒馆里教人家写茴香豆的茴字，还什么‘回’有四样写法，有什么用？他能给你钱么？抄书你也不行，白糟蹋了你那一笔好字，只顾眼前快活，不能耐心积蓄，以图将来，你和那些坑蒙拐骗的光棍，就只差一肚子书，好喝懒做，只能吃饭造粪，幸好你这下体还有一些可采之处，否则你这样人，活在世上做什么？”

孔乙己捂着脸，呜呜咽咽地便哭，自己满心的悲凉情怀，给丁鹏举这一顿贬斥说得，半点都存不住了，只觉得分外可耻，惯常的那种自怜自伤虽然也是让人难过，然而在这种心情之下，终究还有一些自矜，以为都是命运不公，糟蹋了自家这块大好材料，可是如今给丁鹏举一说，自己竟是半文钱都不值了，倘若不是还能够撅着屁股给丁鹏举肏，简直都不配活着，有什么用处？这世上有没有自己这个人，实在都是一样的，就如同一缕飘在空中的蛛丝，足轻重。

倘若按照这个路子想下去，孔乙己觉得，自己居然还要感谢丁鹏举，举人老爷“知人善任”，发现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用途，能够做一些事情，也便不算白活了。

这样一种想法，看来似乎是慰藉，然而越想越是憋屈，孔乙己不住地捶着胸膛，仿佛要把那胸腔砸破一般。

纵然丁鹏举说出来的话多是如此吧，毕竟也还是能说话，此时丁鹏举拔了屌便走，把那热乎乎的一个人就这么冷冷落落地丢在这里，便仿佛更加情了，所以孔乙己在他背后，看着他那很快离开的身影，只觉得万分委屈，丁鹏举一听到太太的呼唤，如此急切，连挖苦自己的闲工夫都没有了。

宁夫人是如此有地位的一个人，今朝给顾彩朝提醒，孔乙己便不由得要想，假如是她捉住了自己，该是如何发落，宁夫人那可是相当有手腕的，齐家有法，丁鹏举除了正太太宁夫人，还有四个姨太太，统管姨太太的都是宁夫人，家里大小事情，包括往来账目，也都是宁夫人料理。

孔乙己在丁家抄书的时候，偶尔听到下人们谈论，对这位宁夫人都是十分敬服的，非常的公正贤明，做出来的决定，多数人都会服气，就连那四个姨奶奶，也都说不出宁夫人什么，那叫做“恩威并施”，大清国有一位太后慈禧，乃是大清的擎天白玉柱，一个国家全靠她支撑，这丁府之中也有一个太后，就是宁夫人，同样的厉害，只不过她的丈夫还没有死而已。

因此若是自己的事给宁夫人发现，她会这样处置呢？也会将自己吊打，然后关进地牢么？说起这地牢，真是不能一直在里面呆着啊，太过凄凉，而且马上天就要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