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书贼断腿遇佳人（1 / 2）

第一章偷书贼断腿遇佳人

丁家的柴房里，夜半三更传来一阵凄惨的嚎叫声：“饶了我吧！我知了！啊～啊～我的腿要断了！”

一个三十几岁、长袍马褂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冷笑着说：“孔乙己，你也知道怕，我看看时节已近端午，你整天在街边踅来踅去，想找一碗饭吃，实在可怜，便不计较你从前的名声，将你招进家里来，让你抄书，给你几个钱，端午买粽子，你在这里时，日常又供你三餐茶饭，这两天是让你吃饱了，哪知你实在是本性难移，竟然贼心又起，偷我的书，好在是给我抓了回来，没让你将那书卖了换钱，那可是孤本，倘若没了，你一条小命也不够赔，想想此事，怎由得我不恨？”

那悬在梁上、伤痕累累的孔乙己听他说得厉害，也晓得自己实在理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哀嚎呜咽，然而那藤条打在身上实在难受，一抽下去就是一条血痕，他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碎，着实受不得，便只得大着胆子乞求：“丁老爷，我再不敢了，丁老爷乃是大贤大德的，最是知书达理，自然晓得‘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纵然做事情，也求老爷仁慈，放我过去吧，我永生永世不忘老爷的大恩大德。”

那位丁老爷听了他这几句话，愈发愤恨：“你和我讲仁德，我倒是好意看顾你，哪知竟然招了贼进家里来，恩将仇报，简直丧尽天良，你这一次只是偷书，下一次莫非要连我也害了？你这样的祸胎，我岂能饶你？来人啊，将他放下来，驮门杠来，把他两条腿都打折了，让他爬着出门，我看一看折了腿的贼，今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孔乙己一听这样的惩罚，只吓得魂飞天外，满口尖叫：“丁老爷饶我吧！伤人害命我是再也不敢的，不过是驮两本书走，老爷一来，我就吓得软倒了，哪里敢害人，实在是冤枉啊！”

孔乙己说的是实情，他虽然半生落拓，贫困潦倒，然而只是偷书，还没有好像当年的洪秀全一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别说伤人，就连一只鸡他都不敢杀，更何况那也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啊，设想一下自己手里提着一只鸡，另一只手里拿着菜刀，那鸡的脖子捏在自己手中，就那么“咯咯咯”不住地叫，自己杀鸡抹脖，喷得一脸是血，那场面可得多狼狈啊，“君子远庖厨”，自己怎么能杀鸡呢？

况且不等那鸡死掉，自己就先吓死了，自己这样的胆子，想当强盗都不够材料，便只能在这泥潭之中蹉跎着，丁老爷怎么竟然以为自己能害人呢？孔乙己以为，这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冤枉，挨多少打自己都认了，可是给丁老爷将自己说成是个强梁，自己抵死不能认的，太污人清白了！

可是孔乙己马上便给放倒在地面，两个悍仆拿了大腿那么粗的门杠过来，孔乙己一见，就酥倒了半边，这就是要对付自己的腿啊，那门杠那么老沉，倘若真的砸在自己的腿上，骨头都要打断，到那时“喀吧”一声响，就如同撅木柴一般，自己可怎么受啊！

于是孔乙己魂飞胆丧，哭爹喊娘：“观音菩萨，救命啊！”

虽然口中叫得激烈，然而那身体却瘫在那里，半点不能动一动的，孔乙己真的是吓破了胆，不要说他此时两只手还给绳子绑着，即使放脱了他，在如此恐怖的场景面前，他也如同瘫痪一般，软倒在那里，爬都爬不了一下，只能趴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粗木棍就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腿伤，果然只听“喀嚓”一声，左边腿就断了，然后又是一声，右腿也断了。

孔乙己鬼哭狼嚎：“啊呀我的妈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丁举人笑道：“放心吧，只是断了腿，又不是断了脖子，一时死不了的，反正人别死我家里，大愣二愣，把他拖出去，丢得远一些。”

那两个凶狠的家丁答应一声，抓着孔乙己的两条胳膊，便将他如同死狗一般拉了出去，两条断腿拖在地上，分外疼痛，孔乙己给那剧痛刺激得浑身冒汗，简直要疼得尿了出来，大愣二楞把他拖出丁宅的大门，在他的惨叫声中，又拽着他走了几十米，终于将他丢在了街角，那两个人转身便回去了。

孔乙己趴在泥土地面上，只觉得黄豆大的汗珠都从脸上落了下来，此时即将端午，本来天热，身上又火辣辣地疼，尤其两条腿上，疼得钻心，孔乙己哀声号叫：“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路旁终于有人打开临街的窗户，对外面喊了一声：“这是谁啊，鬼叫鬼叫，抱人上吊，你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你这样叫，别人还要不要睡觉！”

然后那窗户“砰”地一下便关上了。

孔乙己给那人这般斥责，虽然是在疼痛之中，自己也感到不过意，想要忍耐，然而实在疼得厉害，终究是忍受不住，于是便在那里哀哀地哭，他给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边终于蒙蒙亮，孔乙己从昨晚一直哭到这咱，已经哭不出泪来，浑身依然是疼，便伏在那里抽噎，口中含含糊糊地求告救命。

到了清晨时候，终于有人从路面上走，看到了他在这里，那担着青菜的汉子仔细瞧了瞧他：“孔乙己，你又偷了人家的什么？”

孔乙己原本惨绿青白的脸登时胀红了，睁开眼睛道：“没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