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足音,伴随着什么液体一滴滴砸在地砖上的声音,自前方被纱幔遮掩的通道中传来,越来越近。
脚步声在面前停住。
“陛下,三日不见,可有想念微臣?”
被那股铁腥味所惊,慕容秀猛然抬眼。
目光掠过唐天噙着一抹微笑的脸,最终凝在他左手拎的那只滴答落血的包裹上。
四周都是冒着香烟的铜炉,烟雾持续不断沁入经脉,化去内力,也正是被香雾掩盖,所以直到此刻,慕容秀才闻到那股血腥。
他被数条铁链拴畜生般拴在床上,除却四肢,连颈项上都有铁环套着,头乍一抬,就听见刺心的铁链声。
见到包裹的恐慌,也盖不过闻声生出的惨怛。一国之君,沦落到这般下场。忠良皆尽战死,万里江山易主;他自己则被毫尊严地囚禁,连寻死都难。
却不能怪别人,过只在己身。
谁叫他识人不清?
谁叫他将唐天伪装出来的温厚纯笃当作是真的?
他不该将信任和欣赏给这逆臣,不该饮下他在庆功宴上向他敬的那杯酒,不该允他护送他回景王府,更不该在药性催动下对唐天做了那种事。
若是没有那第一次交合作为开端,他后来也不会日益被逆贼的秘术所惑;也不会在大哥为他挡箭身死,将帝位托付给他之后,竟至于将这国家,一心只想向他复仇的逆贼视作可以交心腹、托江山的股肱。
慕容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你手里的……是什么?”
“是献给陛下的贺礼呀。”
“贺礼?似你这等背国背主、耻之极的贱种,也配给朕道贺么?”
望着那只滴血的包裹,他心里恐慌愈甚,呼吸渐渐困难。纵还能跟唐天言语上往来,也不过是最后的强撑。
他蓦然惨笑出声:
“且朕现在……还能有什么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