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还有什么人可以杀?可以杀了提着来给朕作“贺礼”——
这种滴着血的包裹,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了。唐天将他囚禁之后,不拷打他,不作践他,甚至饮食上都不曾苛待。却绝非因为对他余情未了。
二十年前的一起毛皮走私案中,唐天的养父带人打伤官差越狱、又挟持皇子,罪加数等,最终被施寸磔之刑。那被挟持后伺机反袭,以受贯胸一刀为代价击伤唐天养父、导致他们被擒的皇子,正是他慕容秀。
唐天把这笔账记在了他头上,记在了当政的慕容氏头上。二十年后战事再起,被他命为南三省总督、为北齐镇守一方的唐天,叛国通敌,与南诏贼人合谋夺取慕容氏的江山,将他囚禁,并将慕容氏和他的母族萧氏尚未战死的男子尽数关入狱中,偶尔想起了,就砍下一个人的头来,送与他看。
若是他激怒之下呕出血来,唐天就很欢畅。
为了他能活着多受些罪,唐天用了不少名贵药材给他治伤。同时又用百日香化去他内力防止他自断心脉,盖因百日香比那些化功散之类的药温和,不会损他寿命。
只是,他记得宫中和国公府中的男子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被屠尽了……
所以现在这个包裹里的,是谁?
“自是有喜可贺的,而且,这一次可是大喜啊。”
唐天提着那个越来越湿润的包裹,单手撩起床幔,让慕容秀的脸完全暴露在他眼底。
他抬腿半跪上床,保持着一个能看全慕容秀神情,又不至于气息相触的距离:
“我猜,陛下现在在想,萧家,和你慕容家的男丁都已经被我杀光了,那现在我手里的包裹,又装着谁的脑袋?陛下不妨猜猜看,若是猜对了,我就放掉萧家剩下的哥儿和女眷——除却已经怀了种的。好不好?”
他含着笑,盯着慕容秀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怒恨之外的神情。
可惜,没有。
笑意消失在他的嘴角。他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初遇。想起了在他面前被剐成一片一片的养父。眼前这双星眸依旧明亮锐烈,与二十年前初见时几二致。
慕容秀人如其名,三十二岁的慕容秀比起十二岁的慕容秀,只是更多了些属于成年男子的英气,至于样貌在彻底长开后则愈发秀致绝伦。凤目清湛,长眉如描,高挺的鼻梁仿佛玉石雕凿,微抿的薄唇不点而朱。
他伸手,似乎想摸一摸那张脸,又在触上的前一刻停住。
他扬手扇了慕容秀一耳光: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