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唐天第一次动手。慕容秀震怒之余不由血气翻涌,他呛咳道:
“你方才说……放掉萧家剩下的……哥儿和女眷……”
他扭回头,望着那个包裹,目中已是一片淡红。
“这里面,便也是萧家的人吧……是朕的皇后,朕的表亲……萧玹萧成玉的头颅么?朕却是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总针对成玉?当初怂恿群臣上疏责皇后所出、逼朕纳妃的是你;后来成玉去了瑶光塔,你还不放过他,一次次找理由逼着朕废后;到现在,你更是对他赶尽杀绝,成玉并非男子,又没有怀朕的骨……”
“陛下不知道吧?”
唐天冷声打断:
“萧玹腹中已经有了你慕容家——你慕容秀的种。我自是留不得他的。”
慕容秀怔道:“什么?”
“你以为,那次胆大包天敢从我眼皮子底下把你救走的人,是谁?”
唐天陡然抬手掐住慕容秀下颚:“正是你这位‘手缚鸡之力,只通书画琴棋’的好皇后!我是真没想到,萧玹一手枪法竟不在他父兄之下!这次折损了我近百的暗卫才将他擒住,还是怀着身孕的他。说起来,当初在瑶光塔,我就该借了你的名义逼他去死,而不是光毁掉他的脸就把他给放了。”
“你说……你毁掉了他的脸……”
毁掉了……他的脸?
那个已经看不出原本面目的人,竟真是成玉……慕容秀想起了那次仅仅持续了三日就被迫终止的逃亡。
想起了最后一夜,他因为急怒攻心兼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又是在逃亡于荒郊野外,医可寻。他想自己论如何逃不掉一个“死”字,不愿再拖累救他的人,就令对方走。可那人凭他怎么赶,都不肯走。
他烧得迷迷糊糊,只感觉那人紧抱着他,他下意识索取对方身体的凉意,又嗅着对方身上略有些熟悉的清冽味道,在生死一线的境地里,他心间罕有地升起某些酸软的情绪,又有一丝遗憾。
一十年……他过了太多。
他只记得自己摸了摸那张布满凹凸不平疤痕的脸,尚未来得及问:“你说你是我的妃嫔?你究竟是谁——”那人身体便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人猛然狠推了一把他胸口,他本就晕沉的头顿时更加晕眩。
过了片刻,那人却又伸手,将他抱入怀中。
他再撑不住,之后的事,也便记不清了,只记得从昏迷中苏醒,他已回到了这座关押他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