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破碎（1 / 3）

白咎给宁偃文讲了南楚汪家的兴衰，当然也讲到了自己和宁曲尘的婚约。而他重点想告诉宁偃文的是，他和宁曲尘此行，真的只是想帮尘儿了却多年来的夙愿，他甚至想到了，若尘儿希望，若姑姑也愿意，就接她回南楚。

然而，今夜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白咎的预期。他想到了姑姑会记恨南楚皇室，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刺杀自己而后自杀。

宁偃文苦苦调查了多年的事情，就在今夜揭晓了答案。而这答案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想象。

“母亲和一个嬷嬷，该是经历了多少心酸才能走进大玉皇宫？而安稳的日子没几天，便又被打入了冷宫。如今，刚和自己的儿女得以见面，却又……”宁偃文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

见到宁偃文哭哭啼啼的模样，白咎有些烦躁。他一边不停地看着目光依旧呆滞的宁曲尘，一边语速加快地安抚宁偃文：“姑姑幼年在天心阁学成琴艺，又有长公主的家资，所以日子过得并不清苦，你倒也不必过度伤怀。不过，汪道安的事到底是朕的父皇做了，朕说过会还汪家一个公道，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刚才姑姑行刺于朕，但到底她是尘儿的生母。所以，朕也不想与其计较。倒是你，今后是想留在大玉还是随朕回南楚？毕竟你身上也流着汪家的血脉。你若回南楚，朕会将父皇欠汪家的，都还给你。军功、权利和一切荣耀！”

宁偃文气急反笑，“我在大玉好歹也是个皇子，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世俗的荣耀吗？白咎，我母亲有句话说得没，你们白家确实太狂妄自大了。”

白咎不想再理会宁偃文，转头走向了宁曲尘，边走边背对着宁偃文说道：“你觉得你这个八皇子在大玉有什么价值吗？没有职位，一块偏远的小小封地，你这个皇子能做什么？是能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还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想抱负？宁偃文，你不必急于否定朕，朕希望，有一天，你能认清现实。”

白咎的话似当头棒喝一般，让宁偃文忽然想明白了，大玉之于自己的仅是个虚名而已，连自己的妹妹和母亲都法保护。自己还真是个失败的人啊，失败的皇子、失败的儿子、失败的哥哥！可是，去南楚？绝不可能！那是母亲用生命的代价让自己牢记的血海深仇！

宁偃文颓然离去，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照顾好母亲，她一定要醒来啊！

夜已深了，众人散去，屋内只剩下宁曲尘和白咎。

看到宁曲尘依旧不说话也不睡觉，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白咎像安慰小孩子那样轻拍着她的肩膀，语气温柔中又有几分急切地为自己辩白着：“尘儿，我刚才那一脚并未用力，真的只是踢向了簪子而已。”

宁曲尘掀开身上的毯子，坐了起来，像是在对着白咎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话一出口，才发觉嗓音沙哑，嗓子如有砂砾般疼痛：“我知道不是你，是母亲想要自杀。她要用自己的死，来彻底断了我们的婚姻。一个母亲以自己的死来让她的孩子们铭记仇恨，我和哥哥这一生，注定不会好过了！”

宁曲尘干涩的双眼终于有泪涌出，白咎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同样艰涩地说道：“尘儿，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不要想太多，姑姑她，是糊涂了啊。”

宁曲尘摇头，待她哭完，情绪稳定下来，对着白咎说道：“她不糊涂，相反，她清醒得很。她利用了生平最后可能的棋子，来报仇雪恨。她痛恨南楚，得知我们成婚以后，便有了自杀的念头，她要以自己的死横亘在你我之间。没有谁能不顾母亲生命最后的嘱托，依旧嫁给她的仇人！她是看出了你对我的深情才这样说的！为了让你陷入爱而不得的痛苦，她不惜牺牲她自己和她的女儿！咎，只是我想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能不爱自己的女儿呢？她怎么能只把我当成棋子而一点不考虑我的感受呢？母亲不是最应该希望女儿一生幸福的人吗？她难道就没想到，从此之后，我的余生该活在怎样的挣扎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