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声控诉我多么的吓人,要不是我呼吸恢复,送医院根本来不及,这里离医院很远的。
我张嘴想要说话,但是情绪过于紧张,声带紧缩在一起,发声困难,我呜呜咽咽一会,对于自己不能发声更加慌张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到这个程度,低声抚摸我的背说:“没想到你会这样的害怕,是我考虑不周到,着急想要带你一起来。”
我趴在他的肩头,想要忍住因为抑郁如同洪水猛兽袭来的悲伤,心脏被揉捏七零八碎一般,压抑得不住低喘气,泄出挣扎忍耐的声响。
“难过得厉害吗?”
我本是可以的忍耐的,但唐风行的轻声询问,给了我可以流泪的理由,开了闸一般,痛苦都在涩苦的泪水里。短暂时间内,我将自己的所有全部否定,是自我发明的一种另类的自我安慰模式,即是自我贬低自己。
“放轻松,宁仔,现在别想了,没事的,别想那些事情,这里的人都不会怪你,你没有什么误,别又让自我创造出来的罪罚来惩罚自己。”唐风行像是安慰婴儿一般拍打我的背说道。
我攥紧他背后的衣服,更换各种姿势,仿佛什么姿势都不够紧密,想要将自己跟他完全嵌合在一起。
我期望我们是两块最契合的拼图。
我在房间跟他待了一会,他给我擦好眼泪,让我吃了药,调整好状态,下床时脚底有些漂浮,没有实感。我先对他的父母表示抱歉,吓到他们了。解释是因为怕晕车什么都没吃,所以低血糖晕倒。
唐风行母亲听到给我泡了杯葡萄糖,在我碗里夹了很多菜,我用尽力气挤出笑容道谢,但想想还是算了,太难看了。碗里的菜愈来愈多,花生油的味道让我反胃,但我不想要造成不愉快。
唐风行偷偷将他的碗放到我附近桌下,吃掉了我碗里的一些菜。但一下子就被发现了,他顺水推舟让他妈不要给我再夹菜,我要吃会自己夹。我不停地说谢谢,但晕车胃口不太好。唐风行父亲拿出自家酿的烧酒出来,让我喝两口开开胃,我摇头,刚刚才吃了药,喝酒是自寻死路啊。
唐风行连忙说我不会喝酒。他爸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不会喝酒,那你陪我喝。唐风行笑了笑,拿起酒杯替我喝了那杯。
我不敢看唐梦茹的眼睛,也没有力气参与聊天,尽量能将碗里的菜都吃完。唐风行劝我吃不下就不要吃了,但我深觉这般十分不礼貌,悉数吃完后,夸奖这个菜真好吃,有家里的味道。但我的胃早就开始翻腾起来。唐风行去洗碗的时候,我去到他的房间的独立卫生间,一进去就抻着马桶在吐,跟陌生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总让我想起以前待过的家庭饭桌,实在法忍耐吞咽下去的油腻,鼻尖总有若有若的血腥味。我尽量不漏出声音被听见,吐得眼冒金星。
外头有人在敲门,我连忙呼吸顺气,冲掉秽物,开了门。我用冰凉的水洗了个脸,发发胀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刚刚的药还没有消化多少,就被我吐出来了。唐风行扶住我,将我放到床上,抚摸我的额头,带着责怪的语气说:“明明知道会吐还要吃。”
我轻轻地用气音说:“不打紧,不吃我心里更难受,浪费你妈做的好菜,我尝不出来什么味道。”
“吃不进东西可怎么办啊,阿宁,这几天有酒席走不开。我明天带你去镇上打点葡萄糖吧,这样下去真的得低血糖晕倒。”
他给我盖上被子,我昏昏沉沉地用手指扯住他的衣角:“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