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没有搬走的时候,屋子里只有我跟唐哥,宁哥去楼下买盐去了。我问过他为什么好像很多人都那么讨厌宁哥,宁哥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他生病了吗,怎么老是吃药啊?
唐哥摸了摸我的头说:“向日葵需要在阳光强烈的地方生长,如果没有太阳,向日葵不能开花,是向日葵的问题吗?”
“那当然不是啊,那是太阳的问题。”我回答道。
“对啊,是太阳的问题,所以要把向日葵搬到有太阳的地方,向日葵才向阳开花。你的宁哥,也是这样,有适合的太阳,他就会好了。”
那时候我半知不解,长大了我就明白了,不是向日葵的,是环境不好的问题。
宁哥至今都没有找到合适充足的太阳的地方吗?
我经常下班就去那常坐,看着宁哥。宁哥记性变得很差,有时候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抱着黑皮的本子走过来,问日记本里那个叫“陈舒宁”的是谁。
可他记得唐风行,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的样子。我打开房间灯,就能看见房间里挂的全是他们的合照。他会忘记自己的名字,也会忘记了自己的模样,可他能一直记得唐风行,记得跟唐风行有关的事情,之前的都不记得了。
吃了药,清醒点的时候,他脾气很好,有问必答。
我问他:“你怎么老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还记得唐哥的?”
他说:“遗忘等于消失,世界没有唐风行,也就不会有陈舒宁。这里没有了陈舒宁,也不过如此,但如果没有唐风行是万万不可,有他的世界更美好些。”
那天晚上,我不该提这个问题,宁哥好似被刺激到了。晚上从公共椅子上被我拉回来,这才没在下面吹风。所有经过他的人都要避开他,靠着墙走。
他的精神开始恍惚了,他问我,你是谁,我就说,我是开心。他说他不认识,但也没赶我走。
他把饭菜热了一遍,给我摆筷子,给他对面摆筷子。他端正坐在那里,摸着他脱皮的手,等了半刻钟,他突然问我:“开心啊,风行还没回来吗?”
“宁哥,他加班呢,咱们先吃,我饿了。”我撒谎了。
“怎么又加班,太辛苦了吧,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宁哥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来,按下数字“1”,一串电话号码就弹了出来——紧急联系人是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