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前谷月来到这里只想静一静。
在山水皆有,林竹丰茂的环境里很快就静下来了。
没有他在家,华颜和寔瞬美可能更加舒心一点,不会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让甜蜜中搅上了泥沙。大家都自在,没有什么不好。
刚开始华颜每天还打电话问一下谷月当天的心情,谷月只听对方叭叭叭的讲个不停,时而给一个“嗯”字回应,再在华颜最后的抱怨声中挂断了电话。口口声声说替谷煜明照看家人的寔瞬美一个电话不曾敲过,身在国外的谷煜明似乎心也早就远离故土,更是从不给自己打电话,和他人口里的好父亲不沾任何联系。
以他离开家要求住在乡下之时为切割点,往前,他是别人眼中最幸福的人,他自己也那么认为。自那以后,他就好像是逐渐被遗忘在角落的布偶,只在这一隅透过一线之光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好像是局外之人,俯视着自己与整个的人际关系里的交互脉络似真似假。
那一点差点暴露的冲动也在时间的清洗下慢慢平静下来,好像血液都停了下来,不再贲张。大家都很好,只有他,心里好像有种失重的感觉。
时间游走得很快,风一吹,就消失不见。
在班里,他总是抱有一种随时离开的心态,不和人过多接触,老师也默认他的想法,毕竟他本身就不属于这里,谷月好像和其他同学之间好像竖着一道玻璃墙,看得着,触不到,老师也不会单独找谷月谈心。
黄艳有着天生的嗅觉,在知道同学的背景后知道怎么去和他们沟通,唯独谷月,黄艳从未跟他说过:同学,出来一下。在班里,他最高,最醒目,但最透明。
现在他在新的地方也有了小伙伴。这人天然白,太阳晒都晒不黑的那种,身形瘦窄,肌肉细长,唇色微粉覆白霜,眉秀睫密,好看极了。从他踏入教室门开始,就一脚迈进了谷月的目光中,好像至此,他就在眼里生了根,总能自动定位到他的身上去。
星期五上午,谷月第一次主动给华颜拨去电话。
“我这星期不回来。不用叫白叔接我。”
“什么?你这周还不回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去乡下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是不是说好每周都回来?这就忘了。待舒服了是吗?现在成了隐士了?”华颜说话声越来越快,嗓音越来越急。谷月听见旁边有人在小声安慰。
谷月不急不躁地说,“是的,我不回去了。我现在想好好读书。就在这里读。”
“你想好好读书没问题啊,妈妈信你。但乡下条件不好,你回城里来,学习环境好一些,这边才适合读书,乡下只适合静心养气。”谷月从听筒里听见华颜好像在极力的调整气息,让自己平复情绪。
谷月在教学楼的楼梯间顶部靠着墙,低着头低语着沟通。这个位置,他能看到所有上楼的人,但只要别人不抬头就看不着他。这地方隐蔽,安静。
“谁这样告诉你的?我觉得这里很好。要是没别的事,我挂了。”
他看见李文从楼梯处上来往教室方向去,于是准备掐掉电话跟上去。
“月月。你回城里来吧。我看你朋友他们现在大了也喜欢去酒吧玩,他们性情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变。”华颜试探性的引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