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有岭赶着马车,任由雨水涮过脸颊,喝煤油带来的懊恼被这雨水基本冲走了。
他惊奇地发现,路边蹲着一个女人。
用衣袖抹去眼前的雨水,仔细看,这个女人竟然是姚得贵的老婆三丑。
“你也有今天,活该!”
姚有岭心里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他想起了这个女人的尖酸刻薄,认为让她也淋淋雨,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姚有岭决定视而不见,他赶着马车,目不斜视,从三丑的身边走过。
衣着单薄,三丑被大雨冲刷的牙齿只打颤,她只好蜷缩着身子,蹲在路边,想等雨小些再走。
三丑见到了一挂马车,雨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晴,她不知道是谁赶着马车,她只希望对方发发慈悲,能捎她一程。
姚有岭赶着马车走过三丑身边,走了有四五步的路程,他后悔了。
他想,她只是一个女人,何况大气候如此,自己受的那些苦又有多少是她能主宰了的。自己不去搬她,那自己不也和她一样了,也是一个耻之徒嘛。
姚有岭善良的一面压住了邪恶的另一面,他驻住了车。
三丑眼见着马车过来,心中高兴,眼见着马车走了,心中悲哀,眼见着马车停下了,她的心中又升腾起希望。
三丑马上站起来,跑向马车,虽然步履蹒跚,但步伐坚定。
“是姚车倌呀,谢天谢地。”三丑近前了才认出姚有岭。
姚有岭心中厌恶,仿佛煤油味又冲上了脑门,他不正面回答三丑的话,只没好气地说道:“上车吧。”
三丑身子虚弱,搁在以往,姚有岭一定会扶她一把的,现在她不敢奢求,自己艰难地爬上了右侧车辕的地方,傍身坐了上去。
三丑见,车上拉了一口白茬子棺材,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起来。
前边刚走了姚得贵,现在自己又病秧秧的,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怕是,自己也活不久了。
雨越来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