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一夜屁股已经好了不少,薄枕疏忘了昨晚自己是怎么被教训的了,还理直气壮直呼兄长的名字。他很是艰难地从掖紧的被子里回头,眼巴巴瞧着那双紧闭的眸子,直瞧得男人眼睫开始轻颤,这才又重复,“薄枕霖,你生病了。”
奈,薄枕霖的眼睛睁开一线。他唇瓣已经有些干裂了,呵气的时候咽喉口也刺疼。但饶是如此,他依旧淡声道:“没有。”
听着这不走心的谎话,薄枕疏拧眉,跟他确认,“真的吗?”
待到薄枕霖很是费力地点头,他面表情道:“是么,那我就要走了。”
他从旁侧钻出被子,抓过床尾自己的衣裳往身上套。汗液转凉身体都有些黏腻,他强忍着屁股的不适皱着脸蛋系好衣带,跟薄枕霖确认,“我真的走了。”
薄枕霖不说话,只耷拉着眼睑瞧他,那双只露出一线的眸子里已经能够窥见很是严重的红色。
但他什么话都不说,他看着弟弟坐在床尾,为难和气恼从那张脸蛋上流露出来,像是在挣扎着是应该将他扔在这里就走,还是去叫医师。
要不是实在舍不得,他几乎要开口,说你就走吧。
走得离我远远地,说不定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难以言喻的悲伤逐渐蔓延开来,但薄枕疏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瞧着薄枕霖,作势要走。可真坐在床沿穿上鞋,他回头瞧着都不看他的人,又很是气恼地拍了把床,“你不留我吗?!你要自己病死在这里是不是?”
薄枕霖奈,总是心软的弟弟叫他更加放不开。他浑身酸疼没有力气转身,只一手掩着唇让被压抑过的咳嗽声从喉咙间挤出来,“小疏……”
一听薄枕霖有气力的声音,薄枕疏更加烦闷。他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只觉得这里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于是飞快起身摔了门往外走,还因为牵扯到了屁股而姿势有些别扭,“算了算了!”
房间归于静谧,薄枕霖躺在床上,只得苦笑。他昏昏沉沉大半夜,如今是更提不起精神。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薄枕疏躺在他怀里叫疼的画面,带着浓重哭意的声音像是用烤过的镣铐将他心头最柔软的那块肉给穿了起来。
他总也忘不掉,那天河风很凉。明明是夏日,可河上的风吹得人眼睛生疼。本应该是庆典的日子只余下民众受惊后仓皇逃窜的声音,而他手边那只花灯被热血浇灌开了。
一直留在脑海里未曾褪色的记忆因为昨夜薄枕疏的话变得更是鲜明,薄枕霖揪住自己的衣裳侧脸埋进枕头里缓慢出着长气,总感觉自己像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