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能够看出来薄枕疏害怕自己,岑涧之一直忍耐着。直到刚刚,沈妄生居然对他说薄枕疏会死。
而那个“这一次”,很显然叫他心情更为不美妙了。
他站在小道中间,眼睑轻轻抬起来,问沈妄生,“你在开什么玩笑。”
沈妄生还在亭子上,因着修道之人本来耳聪目明,他很是清晰地听见岑涧之握拳的声音,骨节嘎嘣的脆响。但他也没有退让,只反问:“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当然。”
岑涧之掀着唇角笑,面色好像煞是明朗。他偏头瞧着沈妄生,像是已经法很好地控制表情,眼里呈现带着疯狂意味的笑来。
“我觉得你还是开玩笑的比较好。”
话音落下,他便摘了腰间挂着的长鞭抖开,一鞭子抽得湖心亭垮了半边。
薄枕疏来的时候,岑涧之已经怒火中烧。原因他,沈妄生直白地告诉了他自己看见的,“我看见你一臂一腿被斩断了,你叫我带他走。”
长鞭缠住了沈妄生未出鞘的剑,岑涧之手收紧了,眉头一挑,“那你说说,你带他走了么?”
“……没有。”沈妄生一搭眼皮子,面色晦暗不明,“我们都死了。”
于是岑涧之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再不收敛,逼得沈妄生拔剑出鞘,最后剩下半边亭子只余下一根柱子还留在原处,他扬鞭缠紧了打算拉倒柱子去砸沈妄生的,结果先听见薄枕疏气恼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像是为这场缠斗画上了休止符,尤其两个人转头看过去,瞧见少年披着的外衣都因为湿气而黏在身上。那把墨一样的长发还滴答滴答落着水,两人视线齐齐往下,看见那双赤裸的脚丫子,大抵是跑过来的时候急,踩着了石子树枝,留下不少伤痕。
“不碍事,莫要担心。”
岑涧之率先转身,一边往薄枕疏身边走,一边解了自己的外袍,走近就给薄枕疏披上了。他伸手想要摸摸薄枕疏的头发,被人一挥手打了开,他也不恼,只笑眯了眼,“我不过跟他切磋一下。倒是你,鞋也不穿还往外跑,都流血了,哥哥可是会心疼的。”
一经岑涧之提醒,薄枕疏这才感觉到自己脚底刺刺的疼。他登时有些站不住了,一把拽住岑涧之的衣袖抬起一只脚来。待到看见脚底都是细碎的伤口,他又是委屈又是恼火,“都是因为你们!你们是想拆了我家吗!我哥……薄枕霖还在生病,我劝你们不要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