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回过头去,沈妄生突然噤了声。他看着站在洞口面色不明的薄枕霖,鹅毛大雪已经在那人肩头落了厚厚一层,兜帽将那张脸隐去大半,但他仍旧可以见得薄枕霖绷紧的下颌,还有空气里已经弥漫开的血腥气。
沈钰已经带着药箱进来了,沈妄生退开些位置看了会儿,很快转身往外走去。
风雪仍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留在洞外的师兄弟们已经快要变成雪人。沈妄生叫了个人进去生火,转眼瞧着薄枕霖,“你不进去?”
薄枕霖眼睑垂着,甚至不再看薄枕疏了,只低声感叹,“妄生,这条路可是真难走……”
“你可知道上一世,我为什么让你们走北冥山?”
因为北冥常年的风雪是天然屏障,他只想着这样会晚一些被追上,薄枕疏有更多的生还的机会。却不想薄枕疏走过的这段路,苦成这般模样。
他回头瞧着已经被厚雪遮掩的脚印,那么多人来时走过的路,已经一点痕迹都不留了。一望垠的雪野是极致的白,月色落下的地方,隐隐透着点叫人心冷的寒凉。
“等他醒来,妄生……”薄枕霖低低咳嗽两声,颊侧被咬破的软肉传来叫人眼热的疼。他一手撑着旁边的岩壁,转身彻底背对着洞口了。
“任你们谁都好,带他走吧。”
“……那你呢?”
“我?”薄枕霖很短暂的想了想,很快给出答案,“我会留在雀城,我会一直留在雀城。”
他这一辈子余下的不知道多少年,他都不想再踏出雀城一步了。
沈妄生一言不发,直接转身回了洞穴里。他从岑涧之怀里将薄枕疏接过,让岑涧之得空去诊治已经冻出淤痕的手脚。
他已经面色很不好看,可奈岑涧之频频往他怀里瞟,最后甚至使唤他,“拉一下斗篷,脖子都……”
“闭嘴。”
沈妄生冷声,近乎是咬牙切齿了。他下颌紧绷,只眼睑抬起来盯着岑涧之,“你明知道他往山上来是什么打算,仍旧纵着他,我看你们一个两个都魔怔了。”
被沈妄生指责,岑涧之面上空白了一瞬。但很快,他眼里流露出些很是轻松的笑意,“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干脆把他腿打折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