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你有必要向我解释一下现在发生的一切。”宋闻清倚在墙边,吃痛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右耳,对坐在面前的章阳说道。
书房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连年战火的战火让他和程月莲丝毫没有心情去陶冶情操,宋闻清虽然因为走茶药生意有了不少的积蓄,也是个读书人,但买下这座偏僻的院子后只是草草布置了一下书房,平日也人打理,当他的目光瞥见角落里蒙尘的蛛丝之时,内心不禁一阵赫然。
“从中学起你就和我不一样,成绩好、会读书、还会演讲,看我这里那么乱,应该又要指责我了吧?”宋闻清又接着说道,听到此言,章阳终于从沉默中抬起了脑袋,露出一个可挑剔且和善的笑容,说道:“伯明,现在你还能给我一个安身之处,我已经感激不尽。”
“你没有怀疑?”宋闻清走到章阳身旁,俯下身问道。
“要我怀疑什么?”章阳依然作出一个亲和力满分的微笑。
“我杀人了。”宋闻清一字一顿地说。
对方的微笑终于显露出一丝凝固的裂痕。
宋闻清将手指扣上了桌面,掀起的阵风扫开了多年积压的微尘,显现出它原本的黎黄色面孔,他拉出一把椅子坐下,“你不害怕我为了荣华富贵揭发你?”
章阳面上苦笑,心中却笃定宋闻清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于是道:“这样的人就不是我认识的宋伯明了。”
“这可不一定——我手上有一条人命。”宋闻清故意拉长了声调,在房间内不停地来回踱步,发出十分惹人厌的响声。
章阳拧眉道:“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更何况这个特务……”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但这次宋闻清没有刨根问底,反而说:“不开玩笑了,子英,你这几年在做什么?”
章阳挑眉讶异,回应道:“抱歉,伯明。这一点我实在可奉告。”
“还是机密啊。”宋闻清长叹一声,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我想,你接下来一定有求于我。”
“你太自信了,伯明。”章阳奈地耸肩道,“还好是遇到了我。”
“。”宋闻清斩钉截铁地反驳,“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特务是什么人?”见章阳不语,他又露出同学生时代一样计谋得逞的神情,“虽说'双十'协定签立不久,不过事实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子英,我确实不学术,但这点政治敏感还是有的。”
章阳又不语,只是将眼神转向窗外,死寂的漆黑的天空,飘渺的纯白的雪花,他抚摸了一下身侧的手枪,终于道:“你这几年倒是长进不少。”
“北平不比重庆和南京,但昨天你来这么一出,恐怕现在也是全城搜捕。子英,你应该感激我。”宋闻清装腔作势道,他当然知道章阳绝不可能对他下杀手,只不过是在怀念曾经逗弄友人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