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泉阳的第一反应是抬眼看病床之间的帘子,是拉起来的,但苏逸这个举动还是显得大胆了点。
所以他也在对方嘴角回了个轻吻。
陪床是个挺枯燥的活,但男朋友在身边的话还行,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地坐在一起,碰碰手肘撞撞膝盖也趣味穷。就在周泉阳觉得这样过一个下午也不的时候,苏逸突然接到学生家长的电话,说想调节课,把下周的课放到这周上。
苏逸皱着眉,迟疑地看了周泉阳一眼,正想回绝,就见对方用嘴型说:“去啊。”
周泉阳没想到苏逸这个时候还在给人补课,是用晚上的时间补的吗?有双休的时候还说得过去,现在学校每周放一天都不到,这么点时间苏逸还得做这么多事,光想想都累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挺想帮他分担一点的。
他凑到苏逸耳边轻声说:“我在这看着奶奶就行了,反正下午也不会有什么事。”看对方迟迟没做决定,又加一句,“信不过我还是怎么的?”
苏逸只得败下阵来,对电话那边说好。
两个课时连在一起上也就一个半小时,学生家也不远,他告诉周泉阳自己大概两个小时就能赶回来,还告诉他病房的电视其实是可以开的,遥控器在储物柜里,如果聊了可以开电视看。周泉阳不知道他这股操心劲是哪来的:“不就俩小时吗,我打几把游戏的事,快走吧快走吧。”说完挥挥手赶他走。
苏逸这才离开病房。
虽然苏逸走前和走后病房都一样安静,但周泉阳还是觉得冷清不少,输了不少于十把斗地主之后总算放弃这个烂游戏,在病房里头苍蝇似的来回踱几步,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最后还是没事找事地走到储物柜前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机,漫目的地换了几个台,又倍感聊地关掉。
除了聊之外,他发现这也没有想象中轻松。先是输液的药水快滴完了,他叫来护士换,奶奶被身边的动静闹醒,看了护士好一会才勉强清醒,声如蚊呐地说:“能换只手打针吗?这只手太痛了。”
“奶奶您说什么?”护士没听清,连问了两遍。
周泉阳看不下去了,接口道:“奶奶说换只手打针,这只手痛。”
护士愣了愣,低头查看她的手,确实已经红肿了一大片,“行,我给您换只手。”
自己打针周泉阳是没怕过,此刻他却有点不敢看针头扎进奶奶的手里,那手近深褐色,瘦得皮包骨,血管仿佛要撑破皮肤似的鼓起来,显得有点狰狞。
相比他,护士就专业多了,麻利地扎完针换完药便走了,他连忙迎上去问奶奶感觉怎么样,奶奶混沌的双眼全然陌生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恍然:“哦,是小周啊。”
“是我,奶奶。”他说,“想喝水吗?还是吃点东西?”
奶奶勉强笑了笑:“不用啦。小逸呢?”
他没敢说苏逸去给人补课了,怕奶奶心疼,“他……去上厕所了,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