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林布里亚主教很珍惜有如此难得的机会能在东正会圣堂,基督教世界最着名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主持弥撒。然而惊喜之余连他也感到疑惑,为什么君堡大主教自己缺席了呢?
这事说来还得怪一个人,一位令大主教措不及防的不速之客。
现任君堡大主教出身于阿奎莱亚的卡诺萨家族,论投胎水平高低也不算太差。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非常不走运的人,原本安于现状的他就没打算接过君堡主教这个烫手山芋。第四次十字军一路走偏,不去黎凡特跟撒拉逊人抢回耶路撒冷却跟着被绝罚的威尼斯总督跑去了东正教兄弟的拜占庭帝国打劫,不但把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都打了下来还抢了个底儿朝天,美其名曰驱逐异端。这口飞来横锅让罗马教皇气得差点一口气就没上来。上代宗座不肯帮忙背锅,只能批发绝罚令昭告天下本座跟拉丁人划清界限以正视听。可他的继任者却是位与前任全然不同的野心家,他更年轻也更具侵略性。这是位愿意为了圣骑士留下的庞大问题遗产跟帝国皇帝斗个乌鸡白眼的强势教皇。
这样一位富有梦想的宗座陛下自然法抗拒吞并东部教会最中心领地的邀请。而拉丁人也需要罗马教廷为自己正名,在希腊推行天主教清洗本地东正会,改变了文化和宗教才能彻底压服反叛的希腊人。当然拜占庭人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任凭拉丁蛮子在本地洗教。围绕宗教冲突的恐怖暴力事件在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的新生拉丁王国内层出不穷。
于是在西欧被抢破头的主教肥缺,到了君士坦丁堡变成了针毡之座鲜人敢坐。既然没有志愿者,宗座陛下就只好丢手绢点人头,这位倒霉蛋卡诺萨就这样被丢手绢丢了出来顶雷。来君堡的路上卡诺萨主教的眼泪都要流干了。他每天胆战心惊小心做人,把日子过成了猫窝边的老鼠。就这还不算完,上帝还要来给他更可怕的试炼。请问死人复活是怎么回事,耶稣又显灵了吗?为什么明明绝了户的阿珀斯特尔又会重新出现?为什么重新出现后他不去找皇帝找教宗,却要跑到君堡来找弱小可怜助的自己呢?
这位胆小如鼠的罗马驻君堡大主教,请来好几位专家反复研究了自称为艾尔缇.阿珀斯特尔的骑士带来的三羽圣骑家族印和敕令文书。最后得出结论,居然好像看上去他妈的不是招摇撞骗!
然而就算是真的阿珀斯特尔家族起死回生,他区区一介地方主教又岂敢代行牧首之权为新圣骑加冕呢?
不过卡诺萨主教这样谨慎也不算太胆小,实在是艾尔缇.阿珀斯特尔的要求过于离谱。跳过罗马皇帝和教皇转而让君堡牧首和尼西亚皇帝给新一代圣骑加冕,这计划也亏他想得出来。要放在拜占庭还没碎成一盘菜时讲不定还有执行可能,毕竟拜占庭好歹也算个正血东罗马帝国。可问题是现在拜占庭没了呀,紫袍皇帝和东正会牧首都被赶出了君士坦丁堡。沐猴而冠的拉丁人鹊巢鸠占当起了不伦不类的新王。这就完全断绝了通过东罗马册封新圣骑的任何可能。现在这位艾尔缇.阿珀斯特尔想让宗座派来的君堡主教结合偏安尼西亚的希腊皇帝完成计划纯属强行在牛头上按马嘴。就算君堡主教被脖子架刀答应下来,人尼西亚皇帝也不会同意。
圣骑士的册封必须得到世俗和宗教两位陛下的同时认可,这是个缺一不可的硬性要求。
卡诺萨主教真心诚意建议艾尔缇去罗马找教皇,冤有头债有主,罗马事罗马毕。他只是一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他有什么能耐呢?
而且他还有个大惑难解,为什么阿珀斯特尔家族都消失了二十年,突然又想回归帝国了呢?
艾尔缇.阿珀斯特尔的回答直白到露骨:“难道我们家族那么多领地就这么白送了?“
主教听完闭上嘴一个战术后仰,他才不会多嘴多舌告诉眼前的阿珀斯特尔后裔,他们家族那些领地归属问题就是导致现阶段帝国和教廷反目的一个重要原因。当年科林纳斯.阿珀斯特尔屁股一拍撂挑子走人,他自己是潇洒了,给他擦屁股惹出的乱子却完全改变了整个帝国的政治环境。英诺森教皇不把老科林纳斯的坟扬了那都算中世纪文明素质天花板,叛国破门的阿珀斯特尔后人居然还挺大个脸来要跟罗马要地?
行吧,要债是吧,上访是吧?去罗马,去罗马就对了。铁了心推卸责任的卡诺萨主教坚持祸水西引,还亲手写了封言辞肯切的介绍信让这位丧门星一并带走。
然而艾尔缇拿了介绍信还是不肯走,主教大人只能耐着性子问他,还指望从自己这个可怜人这里得到些啥呢?
艾尔缇面不改色心不跳,把手一摊问主教大人讨要起去罗马的路费。简直是赖!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圣骑士家族怎么会出这种赖汉一样的人呢?主教在暗地里把银牙都要咬碎了。
“难道堂堂阿珀斯特尔连点路费都承担不起了么?”
“有地的时候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艾尔缇.阿珀斯特尔撩起斗篷一角露出了腰间闪耀寒光的佩剑,这种拉丁式要钱法一下子把大主教镇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胆量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卡诺萨主教在赖汉艾尔缇的武力威逼之下还是决定破财消灾慷慨解囊。